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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世间不会有更好的结局,鼎珠俱得,一日而返。
写在前面:因为凌波在原著剧情中的特殊性,我每次行文都会带上她,但是再次强调文章CP不受影响。本文生活气息浓,尽量接地气。至于文风……还是卤煮的本色文风。这次不虐身^_^
一
骨蛇毒属性虽强,然而身法平平,当第二团毒火自蛇口中喷薄而出的时候,龙溟下意识拧身换步,再次避过了这一击。
然后他才用眼角余光看到了身后的神农鼎。
用评书里一句话,叫做“说时迟,那时快”,眼角一瞥之间,炽烈的剧毒火焰擦身而过,熊熊烈烈,刹那间便吞没了那尊方形四足的神器。
龙溟又惊又怒,急忙返身也救之不及,想到千辛万苦所得的神农鼎,倘若和方才被毒火一击便塌毁熔融了半边的廊柱一样毁之一旦,不光前功尽弃,三神早已化身而去,只怕未来也再无人能做出这么个夺天地造化的非凡之器了,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一手提枪一手伸着便僵立当地。
刺鼻的气味和缭绕的烟火将神农鼎团团包裹,龙溟一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顾不得毒火对魔族的妨害,正恨不得立刻跳进残火之中把神器抢出来,眼前突然亮起一阵光芒。烟雾散尽,只见神农鼎嗡嗡震响,柔光笼罩之下,烟火毒雾尽皆屏蔽于一臂的距离之外,上古神器的自净之力是如此之强,身属魔族的龙溟受其影响,也不由得行动一滞,心中倒是又惊又喜。
“也是,方才……倒是忙中出错了。”
小魔王自嘲地想,自己真是关心则乱,神农鼎何等神器,怎能同被烧毁的寻常廊柱相比,真要是能被骨蛇一击而毁,这数千年六界觊觎中早不知粉身碎骨多少回了。
既然神器无恙,他回身怒目,一腔怒火便全冲着骨蛇去了。
正欲劈砍之时,忽然想起之前去明州夏侯府联络名为夏侯韬实为魔翳的宿体,夏侯府上不知道为何藏了个梦华幻阵,就因为自己顺嘴说了一句“乐意效劳”,便被卷入阵中。一旦入了那阵,身不由己,平生本事竟然大半不能用,简直沦落到凡人境地,遇到强劲对手,立刻手忙脚乱,明明早就是手下败将的楼兰王幻影竟也颇为棘手。这废王的鬼魂起手就是群攻大招叛恩碎空阵,若非自己在场,一起行动的诸人甫一亮相就得团灭。还不说后面遇到个长着阿幽脸的家伙,一照面就连发两记九幽龙炎灭,逼得他一个天生阴属性的菜刀魔王,硬是练出了阳系法术的五灵净邪方才取胜。
虽然后来发现是幻境一场,却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那就是先发制人,后发遭殃,最强绝技什么的,一定要在时间充裕体力充沛的时候抢先出手。
骨蛇口中绿焰莹莹,气流呼啸倒灌,诡异声响犹如百雀齐鸣,毒火分明蓄势待发。龙溟再不敢迟疑,一跃而起凭高视下,聚起全身魔气,力贯妖槊,浓稠宛如墨砚入水一般的魔气缭绕血红枪身,挟着一道寒光直奔它面门而去。
守护兽方在为凝聚毒火而蓄力,收势不及避无可避,只得劈脸硬接这一槊。魔族之王全力一击,力道何止千钧,枪尖贯穿白骨森森的上颚,去势不减分毫,径直坠入坚硬地面,枪尖深入土中,枪杆兀自铮铮而颤。
常年在神降之境修行,何时遇到过这样的魔气震荡,骨蛇痛极挣扎,两股相逆之力冲撞之下,整个秘境犹如山崩地裂一般震荡起来。只是无论如何挣扎,力量与意识只是如同漏气的皮球一样不断地逸出身体。十字妖槊本是极凶煞之物,更兼杀伤无数,枪尖上陈年留下非常怨念,像是一道咒一样将它困在昏醒之间,魂体分离,生死不能,纵有千百条性命,此刻也无济于事。
龙溟落地站定,方才只顾作战,这时才觉出眼前金星乱迸、胸前疼痛异常,脚下地面还在晃动,不知是因为余震未止,还是多少有些昏眩。看来是一分一秒也不能耽搁,守护兽未死,兵器只能留在此处,前方若是再有凶险,空手入白刃肯定应付不来……他收起神农鼎,自行囊中捏了一打恶鬼冥晶在手,这东西一个两个不起眼,十个八个的丢出去就效果非常了,真要有什么顽敌也还派的上用场。
人界有诗云,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世间事大抵如此,一步错步步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但过了那个死棋的坎儿,往往满盘皆活一通百通。
大概是神族自信无人能过骨蛇一关,自此之后毫无阻滞,一路飞奔到女娲坛,高耸的神像之前赫然悬浮一物,浑圆如珠、剔透如水,靠近它便有种清凉湿润之感,想必是水灵珠无疑。
像是从山脚登上精疲力竭之时终于看到山巅一轮红日,像是饥寒交迫之后突然得到一笔天大的富贵,又像是跋山涉水终于望见故居门前的树影,数十年苦苦求索之物唾手可得,一向秉持决不可失态的龙溟也不禁大喜过望,恍然如在梦中。
内心兴奋的狂喜让一切疼痛与倦怠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他伸手捧下神物,一个越行术返回流光洞。
世间不会有更好的结局,鼎珠俱得,一日而返。
二
人间旅行者从蜀中到苗疆,少说也得走十数日,途中随气候变化而增减衣物。而龙溟倚仗越行术,弹指间回到流光洞。两地相距较远,为防传送位置偏差,他未敢直接传入洞中,只落在洞外开阔之地。苗疆湿热,流光洞阴寒,一股冷气自内而出,他满头大汗还没缓过劲来,就止不住突突地打了个寒战。
魔族出身气候恶劣之地,身心强悍,酷暑严寒都不在话下,而人类的重伤柔弱之躯在这样潮湿阴冷的环境下有百害而无一益,凌波选在此处休养,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拖延至现在,恐怕已经……他极力按下焦虑的情绪,向洞穴深处疾走。
流光洞内昏暗、寒冷、死寂,躲在暗处的小怪看见又是他也叽叽喳喳不敢露头,他径直绕过形态各异的怪石和钟乳,借着掌中火咒的微光,远远看见石床上影影绰绰的人形。
凌波还在原处未动,似乎并未觉察他归来,因寒冷或是疼痛蜷着身子。
龙溟伸手一摸她身上又湿又冷,举火看到她右边身子从肩臂到胁下整个儿都浸了鲜血,一泓湖水似的蓝衣上落了层层暗黑、赤褐、深红、鲜红的血污,不知干涸多少次又浸染了多少次。他指尖一寒,急去探凌波的鼻端,幸有湿热的呼吸浅浅凝在他冰冷的手指肚上。
“……么?”
轻微的触碰后,虚弱的人类女孩发出微弱的呓语,可惜龙溟自己都快成了破风箱喘声如锯,这一声呓语混在了他粗重的呼吸声里,便弱不可闻。
龙溟刚俯下身,突然想到自己从毒气缭绕的神降秘境出来,身上虽然有避毒珠,到底也沾了一身毒气,他不敢就这样靠近重伤的凌波,既然在梦华幻阵里练成一整套的阳系法术,正好掐一道“五灵净邪”,祛除周身邪毒。
凌波伤势极重,本就全靠执念撑持,必须立刻想法吊住这一口气。龙溟搜搜行囊,居然找到一支千年参王。整棵药草蒙着一层微光,发出又苦又甜的异香,确实是一株灵药,只是不知如何才能服用。眼下光景,还想去皮切片熬汤滤汁那一套炮制中药的工序,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周身都摸不到什么锋利之物,也顾不得许多,把参王搁在嘴边撕去几条外皮,拦腰咬下最丰厚的一块参肉,又在齿间粗粗咬碎,哺在凌波口中。
倘若入了人界文人的小品笔记,添油加醋一番,大概可作为一段人魔之间的志怪绮闻,来几句温香软玉的妙言,其实徘徊生死边缘,浸渍血汗之间,命运如丝,岂有半分妙趣可言。只盼千年人参这种大热大补的续命之药,能发挥几分效用。
看看凌波尚有余息,他俯身两手托住她身子想要抱她起来,濒死的人类几无知觉,也没有半分助力,他刚要直起身就被她的重量带得一晃,伤口一阵激痛,牵连得肩臂又麻又软再使不上力气,急忙屈膝抵住石床才免于两人都被拖倒在地。
“这简直……”龙溟不无自嘲地想,“太荒谬了。”
想当年几百斤的魔兽一肩扛俩也能带走——当然了拿凌波这样的窈窕淑女跟魔兽比较不大合适,当然了他刚才并未竭尽全力,但即使如此也足以应证他眼下情形之糟糕,别说再有个什么意外,就是什么事都没有,二人走出这流光洞都有困难。龙溟从极度兴奋中渐渐冷静下来,行百里者半九十,他必须考虑到自己现在还在人界,神器一日不至祭都,魔界水脉一日不复,则一日不能掉以轻心。他一面竭力平复着喘息,一面再次***魔翳。
苍颜白发的大长老应声幻形而来,幻形的大长老虽然自称并无五感之能,但没有五感的大长老却不仅能聆听命令交谈自如,而且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发现了外甥的伤情,实在令人生疑。龙溟没有余裕去推敲大长老之前言辞的自相矛盾之处,他率直说道:“我已取得水灵珠,请大长老立刻折返此地。”带一点无奈的口吻,他继续说:“我恐怕……有一点麻烦,必须请大长老相助。”
“请陛下稍作休整,臣并未远行,即刻赶到。”魔翳连宝物到手的兴奋都没有就倏然消失,想必是听出他话风中的不祥之音,无心客套。最为擅长空间法术的龙溟居然不能改变约见地点而只能让魔翳返回原地,这问题就非同小可了。
话虽如此说,等枯木赶来却还需要一些时候。想必此刻蜀山上下也惊动不小,就算一时灯下黑没有想到流光洞,找到这里也用不了几个时辰。而且万一枯木操切急躁以至于被蜀山发现,那就更为不妙,弄不好抱着宝山空手而返,十数年筹谋废之一旦,可真要肠子都悔青了。龙溟并不喜欢往最坏的地方想,但世间事有明之处必有暗,明多之处暗亦多,欢浓之时愁亦重,人往往因丧失警惕而陨落在幸福的巅峰,所以不能不留有最后的后手。他自行封闭伤口周围的穴道,起身在洞穴四周布下恶咒。
出乎他意料,枯木竟然赶来得很快,因为魔翳实在是太急了。
魔翳很熟悉龙溟那一套玩咒符的把戏,他轻巧地驱使着夏侯韬的身体,脚不沾地地飘然而入,人还没落地就一口气丢给龙溟好几个阳系法术。
龙溟自然是照单全收,自受伤起一直被神力侵蚀,总算尝到一丝魔气滋味,虽然是杯水车薪,他也像四十度高温下吃了个冰镇西瓜一样满意地缓了一口长气。
枯木打量了他两眼:“陛下既已得神器,此地临近蜀山,风险极大,蜀山尚未加固封印之前,请立即返回夜叉。”
龙溟苦笑不答。
枯木终于问道:“莫非……陛下眼下无法使用越行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