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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G,毁形象,慎。
一、他们上蜀山之前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小蛮一面走一面凶巴巴地一个一个回瞪着迎面而来的路人。拐进一条稍冷静些的小街,小蛮忍不住一脚踢飞一粒石子,气冲冲道:“看什么看,那些人干嘛都看我!那叫什么鬼眼神!”
被踢飞的石子砸到前方龙幽屁股后的尾巴上弹飞。龙幽回过身,摊手:“你穿得奇奇怪怪的,在这中原地界,会被当妖怪看也很正常。”
小蛮不出意料地反唇相讥:“你才穿得奇奇怪怪的!有哪个正常人类会打扮成你那副样子还头上一个尾巴屁股一个尾巴,比我像妖怪多了,要看也该看你!真搞不懂你怎么会把自己打扮得人不人妖不妖的人妖样子,还有比你品位更差的人吗?!”
“有啊。”龙幽一指,“他。”
姜云凡中枪,跳起来:“兄弟我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啊!”
龙幽斜眼:“我是说实话啊,你看你这一身,土渣。”
姜云凡恼:“那我也实话实说,你看你那一身,骚包。”
龙幽:“你看你这东倒西歪的皮草,还只镶那么一点儿,寒酸还非装阔,土渣喽。”
姜云凡:“你看你那塑身连体黑皮革,剪两刀装个吊带就是方二叔说的斯文败类玩的什么什么装,骚包。”
龙幽:“你看你明明是矮壮敦实型了还非要往胳膊上装个恐龙化石装高大威猛。”
姜云凡:“你看你那销魂的一缕卷就是一股基佬味儿!”
龙幽:“你那疑似山寨我家乡西边的什么沃兹什么芬多学院的围巾才叫扎眼!”
姜云凡:“你看你那头冠就是一个两腿朝天劈开的下半身造型!”
龙幽青筋:“你再说一遍!”
姜云凡:“我说……我不说了!明明是你跟萝莉在抬杠为什么我们两个要自相残杀?”
小蛮在一旁认真记下槽点以备日后和龙幽抬杠时使用。
他们走进个酒铺叫了一碗酒三碗白开水解渴,酒是归姜云凡的。店家拿了四个一样的碗给他们摆好,姜云凡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淡而无味。不对啊。他忙道:“等一下,这碗搞错了,你们谁拿了……”
龙幽刚好一仰脖一气饮尽,放下碗说:“不对我觉得有点儿……”
“晕。”龙幽回味着说完,直挺挺倒地。
姜云凡捂住眼睛。两个妹子都站了起来。姜云凡说:“这个一杯倒……啊啊算了,你们两个先回去给他准备好醒酒汤药,只好劳驾小爷我扛他一程了。”
唐雨柔说:“姜公子,你……”
姜云凡在妹子面前擂着胸膛说:“没事儿,没事儿,小爷我当山贼的时候,上山打猎扛狗熊野猪,下山打劫扛黄花闺女,什么都扛过的。——呃!那个,黄花闺女我们可没怎么样啊,马上送她回家了的。”
唐雨柔莞尔,拉着小蛮先一步赶回去料理汤水。姜云凡抓了抓头,俯身揪住龙幽后腰的衣带提起来扛麻袋似的放到肩上,昂首阔步而去。
龙幽的肚腹被姜云凡的肩硌着,大约很不舒服,虽然神志不清但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地抱怨。姜云凡暗想这货是一杯倒,虽然现在跟醉猫一样但喝得少,应该不会吐我一身吧泥马要敢吐我就给你灌肠洗胃灌干净看你还吐。
姜云凡心中暗暗鬼畜了一把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甩来甩去~甩来甩去~姜云凡定睛一看——咦咦咦?咦咦咦?龙幽那根品位奇特的挂在屁股后头的装饰品尾巴正在懒洋洋地甩来甩去。
姜云凡想这是神马?!姜云凡又想会不会是自己步子太大走得太颠簸才让这玩意儿晃起来的。姜云凡立马停步不动。
搞笑啦!那尾巴居然还在自己动,龙幽被姜云凡扛着脑袋冲下还在迷迷糊糊呢喃——要命那尾巴慵慵懒懒一卷居然卷到姜云凡脖子上来啦,再慢慢地滑落掉回去……姜云凡吱的一下冷汗冒出来了——这这这见鬼啦什么鬼东西?!
姜云凡心中惴惴不安地伸手过去小心把龙幽的裙子——不是,衣摆撩开了点,里面挺正常的两条人腿,那紧身小皮裤……骚包,姜云凡心想。
那尾巴又动了动,姜云凡紧张地把衣摆又撩开了一些,现在撩到大腿了有木有!姜云凡正在犹豫要不要下狠心把衣摆掀个底朝天看看那尾巴根部是不是长在龙幽腰上的,无意间抬头一看,周围聚了一圈人,正围观着他肩扛一个公子哥儿还企图撩衣服看人家屁股。
果、果然当街撩人裙子这种事还是太奇怪了|||
姜云凡胡乱用龙幽的衣摆包住他的尾巴,扛着人落荒而逃。
姜云凡把龙幽仰面扔床上让他自己压住自己不老实的尾巴,捏着鼻子粗暴地灌了一通醒酒汤,把碗一丢就跑自己房去了。姜云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龙幽的尾巴是真的?靠龙幽他长尾巴?!大活人长尾巴太猎奇了吧!会不会是龙幽这变态在他家乡买的什么“会根据佩戴者心情自己摆动的宠物萌尾”之类的变态喜欢的古怪东西?啊啊神马啊,姜云凡抱住头,他突然有些后悔没魄力点掀了龙幽裙子看裙底,不,看屁股,也不,看后腰而已!
忽然脑中一道灵光,姜云凡想起方二叔曾讲过,这世上有时候会有怪婴诞出,天生就长尾巴!其实这很可能只是一种罕见的病而已,只是这些婴孩多半就被当怪胎扼杀了。
姜云凡挠着腮帮子觉得自己豁然开朗了,觉得龙幽能逃过被扼杀的命运活下来也怪不容易的。他想龙幽家族既然有奇奇怪怪的术法,想必那尾巴也是他施了个障眼法之类的法术,让人看上去都以为那是挂在身后的装饰品。
彼时姜云凡尚不知晓龙幽是魔——就是那种动物变过来的东西——很多很多动物都是有尾巴的,他也从未想过龙幽会是个长尾巴的动物变的东西,所以他的揣测方向完全跑偏了也怪不了他,至少他最后一条关于障眼法的猜对了,已经很不容易了,是吧。
二、他们的入门试炼
小蛮真是讨厌死霹雳荒原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心里早已把硬要他们来这黑漆漆阴沉沉的地方查雷电源头的青石哥怨了千遍万遍。
一道闪电擦着小蛮鼻尖劈到她脚尖前,小蛮给吓得一跤坐地上,终于忍不住捶着地哇哇大叫出来:“青石哥最讨厌!青石哥最混蛋!臭青石哥!回去让玉小书打你!打你!”
姜云凡好笑道:“别傻了,蜀山弟子禁止私斗,人家怎么可能对师兄动手。再说玉书师叔看起来是斯文人,跟方叔叔一样,不随便打人的。”
小蛮坐在地上踹了他一脚:“你刚跟他们见过几面知道什么啊,玉小书真的会打人。有次去找青石哥的时候,听到屋里棋盘打翻了,乒琳嗙啷的,青石哥还难受地哼哼出声,你说不是玉小书打人是什么。”
龙幽:“…………”
唐雨柔掩了掩口,讶异道:“玉书师叔他为人温文谦逊,实在看不出来也是会……会动手不动口的人。难、难道……是输了棋局以致恼怒……不,师叔应该是十分淡泊的人,怎会……”
姜云凡道:“这个,是不是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老爹说,越是读书多的人,越是坏在肚子里……对了,你怎么不去拦着师叔打人呢,你拦不住,也好让你外公去拦啊。”
小蛮道:“要不是外公拦着我,我早进去帮青石哥了!后来去问青石哥,他也不承认啊,不过我看他身上没伤没残的,一定是玉小书没真的用力打,只是逞逞凶。青石哥也难得帮他说好话,叫我别去告他的状,我就饶了他啦。”
唐雨柔道:“那也不好……毕竟是师兄,怎好如此……下回玉书师叔再打人,我们还是去劝着吧。”
姜云凡道:“唐姑娘说得对!欺负个身体不好还看不见的人,太没道理了。龙兄弟,你要拜入他门下可要好好想想,他不一定是好人……”
龙幽头疼。龙幽用一种怎会跟这群纯洁的白痴为伍的表情垂头叹了口气,道:“别说这个了行吗。先走吧。”
“对对对!”小蛮掸着屁股站起来,“快点查完快点走,不要再待了……”
姜云凡瞄见岔路尽头有个闪闪的宝箱,指着道:“哎等一下那个……”
小蛮顿足道:“不要拿了!快点走掉!”
姜云凡看了看宝箱又看了看队友,再看了看宝箱再看了看队友,最后说:“啊啊,你们累了就在这休息会儿吧,我一个人去拿好了。”
小蛮:“死性不改的臭山贼……”
龙幽从唐雨柔那儿接过药囊砸进他怀里,又糊了他一身符:“去吧!单挑应该没问题。我们仨在这儿吃个烤鸭等你回来。”
这条岔路还挺长,姜云凡砍着雷球电隼好容易挪到宝箱跟前,劈开锁,迎面而来一只盗宝的包子。姜云凡心里呸呸骂着晦气,辛辛苦苦砍走了包子,累得一身臭汗回来,看见三个吃烤鸭的有两个躺在地上装死,小蛮正在给那两个灌天香续命露。
折腾了大半天终于行进到了雷暴核心区,看这情形非得拿一个长长的、头尖尖的东西来导雷不可……小蛮瞄上了龙幽的枪,龙幽跳了起来,枪也藏到身后去了:“——喂这玩意很贵的!”
姜云凡→_→着心想:都是我掏钱给你们买的。
小蛮挥了挥拳头:“小气!”小蛮又说:“外公说过小气的男人最差劲了!养不好老婆养不好家,看见就要绕道!”
龙幽背过身去抱着双臂道:“本公子登高一呼,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老婆想养本公子。尽请绕道。”
小蛮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的啦。小蛮生闷气。龙幽抱着双臂闲闲地晃来晃去,屁股后头的尾巴在小蛮眼皮子底下甩来甩去……尾巴……长长的……头尖尖的……
小蛮觉得这个小气男连把到处能买的破枪都舍不得,要他摘了一直挂在身上的饰品他肯定更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小蛮想跟他废什么话,先斩后奏直接抢来用了才是对付抠佬的办法,于是小蛮趁龙幽背对着他,悄悄伸手向那条尾巴……
姜云凡:“喂等一下……”
小蛮抓住尾巴,用尽全身力气、奋力一拽——
不要忘记小蛮刚吃过烤鸭没挂,现在力气猛涨了十倍——
于是龙幽就像被捕鼠夹夸嚓夹到尾巴的汤姆猫一样“嗷~~~~”的从地上垂直蹿起直撞破天花板又惨叫着摔了回来,捂着尾巴瘫在地上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龙幽扶着墙往回走。
一手扶着墙,一手在后面按着屁股。
迎面碰上个蜀山女弟子,女弟子热心肠地问:“你是刚通过入门试炼的龙师弟?龙师弟,你怎么了啊?”
“尾、尾巴疼。”龙幽虚弱地说。
女弟子吃惊:“啊,尾巴?”
龙幽一个激灵清醒了些,忙改口道:“哦,哦,是屁股疼,屁股……疼啊。”
女弟子用一种“你不自爱”的眼光看着他。
龙幽没力气应付她,扶着墙一挪一挪地把自己挪走了。
龙幽好容易把自己挪到弟子房门口,推开房门,看见老大一只姜云凡坐在里面等着他。
龙幽瞬间挺直了腰杆换上满脸轻松的笑容,姿态万千地倚在门框上——不对这倚法硌到尾巴了,换个姿势倚——若无其事地向姜云凡打招呼:“哟。”
姜云凡嘿嘿笑道:“龙兄弟你挺好啊?”
龙幽用手指卷住额边一缕卷发潇洒一撩:“我好得很啊。”
姜云凡道:“你的尾巴也好啊?”
龙幽强笑道:“要是坏了大不了下次回家让匠人再打一根好了。”
姜云凡道:“那你被丫头拽尾巴时嚎啥啊?”姜云凡走到门边把龙幽拽进屋,关上门,然后绕着龙幽转圈,挤眉弄眼地盯着龙幽尾巴:“龙少,我看你这尾巴……”
龙幽截道:“我这尾巴拿链子挂在腰上,这链子太牢靠,那丫头一使劲勒得我腰疼,就是这样。”
姜云凡笑出八颗牙,道:“那也太危险了,这回勒着腰腰疼,下回万一钩着蛋就蛋疼啦。来龙兄弟,我帮你把它拆下来重新挂过,保证勒不着钩不着。”姜云凡说着捉住那条尾巴作势欲扯,龙幽呐喊脸吼道:“别别别动它听见没也别碰它!!!”
姜云凡收手道:“矮油,这个挂件居然自己会发抖呀。”
龙幽:“可以调振动模式的要你管。”
姜云凡用力拍拍他的肩,笑得犹如知心哥哥一般:“龙少,没关系的。我跟你说啊,以前有一次老爹带我们下山打劫,劫了个大官,轿子里还坐着个天仙似的女儿。谁知道啊——谁知道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一站起来,身上居然是长着条尾巴的!”
龙幽:“你想说什么呀?= =+”
姜云凡阳光灿烂道:“我问了方叔叔,他说这世上是有极少数的人啊,生下来是带尾巴的,这应该是一种病,他们已经很不幸了,不能再歧视他们。所以龙少~没关系的,我们是朋友啊,在我们面前不用伪装得那么辛苦。”
龙幽瞠目结舌,千言万语在嘴边打转,竟说不出一句来。半晌他只能长长吸一口气,然后叹出来。
姜云凡又把他一推,道:“走啦龙少,你师父有那么多藏书,说不定……不,是肯定会有记载怎么解决这种长尾巴的病。去找你师父问问!”
龙幽扭曲着脸啧声道:“我没病……”他又不好说真相,苦逼着脸被热心热肠的姜云凡推出了弟子房,拖往七宫。
刚走到山门附近,只见到皇甫卓前辈抱着那长离剑QAQ着飞奔上蜀山来。
难得见到皇甫叔会有如此焦虑失态之表情,龙幽拦下他,施礼道:“皇甫前辈,这是怎么了?”
皇甫卓道:“你们……已是蜀山弟子了?啊不管怎样都好,这回要请蜀山剑仙一定帮帮在下……”
姜云凡指着长离剑讶异道:“这剑?这剑怎么又回到前辈手上啦?”
皇甫卓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今日便全是为它而来……”
话说当日在藏幽窟,皇甫卓大方提出要将完整的长离剑赠予林未央。
林未央一伸手接过:“皇甫先生真是豪气干云,未央若是推辞反倒失于忸怩,那未央便斗胆无功受禄,不客气了。”
皇甫卓愣了一会儿,皇甫卓说:“……啊。不用客气。”
姜云凡插话道:“是啊,剑不是林姑娘带走了吗,才这么些时日,怎么又回来了……”
皇甫卓叹息道:“怪我说话欠考虑。孤临啊他什么方面都很随和很好养活,就是有一个死穴——他睡觉认床。每晚一定要进剑里去睡才睡得着,换个地方就失眠。以前我不知道,有一段时间让他跟我一起睡,他这人又什么都听我的,什么都不说,没几天就憔悴得形销骨立啊,这才让我问出来。”
所以当时夏孤临在大叔和剑之间犹豫了许久,只好追着剑去了。
姜云凡点点头:“反正林姑娘、夏管家和长离剑都跑了一个也没给您剩下,可是现在怎么这剑又回来了,您还是没说啊。”
龙幽肘击了他一下:“小姜,别乱说话。——总不会是夏管家不但睡觉认床,还睡觉尿床,被林姑娘扔回来了吧?”
姜云凡:“……龙少你好会说话。”
皇甫卓摇头道:“这之后当然还有些不曾想到的波折……”
这夏孤临追床——不,追剑去之前耗尽千年修为重新凝了一把剑留给大叔权当自己的手办——不是,替代品。然后夏孤临就追上林未央钻进剑里睡觉。要知道,过去的很多年里长离剑鞘失落,夏孤临每次进去睡觉时没有东西遮光,他只能戴着遮光黑眼罩,现今长离剑完璧,对夏孤临而言真是久违了的舒适睡眠环境。再加上他刚刚耗尽了修为,虚弱疲累至极,于是一觉下去就大睡特睡,不管林未央怎么把剑颠来倒去敲来弹去摇来晃去地叫他都完全没有反应。林未央觉得要这何用啊,就跑回开封把剑扔还给大叔了。
听到这里龙幽道:“那皇甫前辈重得绝世剑器与绝色剑灵,倒是可喜可贺,不知为何神色如此慌张?”
皇甫卓看着手中的剑,痛心道:“我拿回了剑,唤他,他倒是听到我声音就醒了,我让他出来,可是——可是——剑灵要从剑中走出,是需要有多年积累的修为才做得到的。孤临他进去时忘了已经把千年修为都留给我做剑了,他他他、他进得去出不来了QAQ”
龙幽与姜云凡对视一眼:“这…………”
姜云凡说:“这好像有点棘手啊……”
龙幽支着好看的下颔道:“夏先生本就是剑灵,现在回到剑中,纵然有些遗憾,但也不失为……”
皇甫卓皱着深深的川字眉道:“这事全因我一时疏忽,随意赠剑而起。孤临好不容易才从剑中被释出,多年来我待他如幼弟般疼惜,又怎能看他再被封于剑中……蜀山剑派对御剑和修仙最是通晓,当年就是一位蜀山高人点化孤临……现今我也唯有相求于蜀山,若蜀山诸位高人也没有办法,那就……”
姜云凡想了想,忽的大力一拍龙幽胸膛:“对了,找你师父啊!”
龙幽:“又找他……他是号码百事通啊……”
姜云凡:“你师父藏书万卷,什么旮旯犄角的怪事儿他那都能找着些记载,说不定能有办法呢。正好我们也要去,走吧!”
龙幽一边走一边心中喃喃:我师父是海底捞……
在御风台前遇上了雨柔小蛮两个妹子,皇甫卓把事情又向她们诉说了一遍,一行人上了御风台一道往七宫去找玉书。进了天权宫没有人,皇甫卓浓眉一蹙:“竟如此不巧。”
小蛮道:“不是带你来天权宫找玉小书的,是让您在这里先等着,玉小书在天璇宫,我们去找他过来。”
龙幽道:“哦,天璇宫的青石师伯不喜见外人……哦,其实说白了吧,除了玉书师父青石师伯基本对其他人都是没事最好就别见。您可以先自己找找相关的典籍——虽然一定找不到。等师父过来,一问便知。”
“哦……”皇甫卓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他们拉着天权宫主人回来的时候皇甫卓正在看一本《蜀山异闻录》,姜云凡心想你挺会挑的啊,不八卦你不看→_→
“你说的这种情况,不是没有。”玉书转到左手第三排书架,抽出一本古籍,扑了扑上面的灰尘,“这是前人所撰关于古往今来宝剑生灵的手札,我又有所整理添加。”
皇甫卓从他手里接过书,玉书又道:“大凡剑灵多寄于剑中,气强者可以幻出虚体于剑外,真正可以凝出实体的,少之又少,需要强烈的意念和强大的灵力。灵力散去,则只能重新被剑所桎梏。”
皇甫卓轻抚剑身道:“那孤临他……”
玉书道:“不过长离剑灵的情况不同于其他。据皇甫庄主所言,夏先生的修为并未消散,只是用来凝聚成另一柄剑,是也不是?”
皇甫卓解下悬在腰间的另一把剑放在长离剑旁:“没错,就是这柄。”
玉书道:“唔……这剑可有名字?”
皇甫卓老脸一红,说:“呃……大名嘛……没有,在下有时候叫它‘傻孩子’。”
玉书道:“那么按理说,将这柄新剑的灵力倒灌回长离剑中,剑灵自然能重获修为,进出自由。”
皇甫卓道:“这道理我也曾想过,只是不得其法。”
玉书沉思片刻:“办法,可能是有。我见过书中载有一例,与长离剑灵十分相似。只是记载语焉不详。似乎可借助雷电……与磁场相作用……就会产生……哦,你们别这样看着我,这些原理你们无须明白。我心中已大致推敲了个可以一试的办法,只是需你们□□忙,如何?”
姜云凡:“我早有预感这种时候一定会需要我们□□忙……”
龙幽:“必然的。”
玉书微笑微笑心有戚戚焉。
皇甫卓:“那我……”
玉书道:“此法需用到蜀山的一些御剑心法,皇甫庄主非蜀山门下,还是交由这四位蜀山弟子来做更为方便。”他从架上抽出一卷纸,展于桌上,提笔蘸墨,飞快写画起来:
“你们需到一雷电之力充沛处,将长离剑立插于地。你四人以左手同执傻孩子,高举向天接引雷电,右手同握长离剑。我会教你们御剑心法,当雷电来时,你们就用御剑心法,引导傻孩子中的灵力以你们为媒介注入长离剑中。结合雷电之刺激,应该可以成功。”
“哦对了,”玉书一转手中的笔,在示意图中的四个小人脚下画了几块垫砖,“为了你们自身的安全,过程中你们双脚不可以直接接触地面……”玉书轻叩下颔,思忖着说,“有了,就用这个好了,你们等我一下。”
玉书真人玉树挺拔之姿施施然走出天权宫,不多会儿,左右肋下各挟着两块厚厚的棋盘回来了。
玉书把棋盘往他们面前一放,举起一个敲打了一下:“——借了青石师兄几块棋盘。这些个,都是纯木的。届时你们每人将一块棋盘垫在脚下,切不可直接站在地上,以免雷电贯体……一般来说有剑灵寄寓的剑电阻是非常大的,只要是通过长离剑,不至有危险……怎么,你们听不懂啊?听不懂没关系,照做就行了。”
于是大家拿着那张画得犹如写意大泼墨一般的示意图告辞去准备。走到门口姜云凡忽然把龙幽推了回来:“龙少,差点忘了还有你了。尾巴的事你自己问你师父吧,我们不听,啊。”说着推着其他几人走了。
龙幽扶额。玉书手持一卷书走过来:“唔?尾巴?”
龙幽说:“没什么。别理他。”
玉书含笑在他的尾巴上打量来打量去。龙幽忽然觉得很不舒服。谁知道玉书这双狐狸眼是不是已经看穿了他在尾巴上施的障眼法呢?
玉书道:“如果有什么想问,可以尽管问哦。”
龙幽有些不耐地说:“不劳师父挂心。比起这个我觉得师父你还是先解决一下‘打人’的问题吧。”
玉书道:“打人?何解?”
龙幽把小蛮的话跟他转达了一下。玉书恍然。玉书拿竹简轻敲掌心,道:“师兄也真是的,这事竟不曾与我说过。”
龙幽道:“……”
玉书摇头自嘲:“可怜我在小蛮和几位师侄眼里竟成了衣冠禽兽的形象……”
龙幽道:“喂喂,师父,这么面不改色开诚布公地跟徒弟谈论有关于你和师兄[哔——]的话题真的好吗?”
玉书笑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我认为饮食既无人避讳,男女之事,也不需要刻意避而不谈,也不需每谈之则变容改色。”
龙幽╮(╯﹏╰)╭:“人家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又没说饮食男男……”
正在整理书架的玉书回过身来:“怎么,莫非你很在意这个区别?我一眼相中你为弟子,可是看中你与我十分相像,慧而不迂,胸中通透。”
龙幽暗想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自己呢,还是在说我们两个看上去都是一股基佬味儿呢?龙幽于是又╮(╯﹏╰)╭ ~~,龙幽说:“我还以为师父只是看中我脸皮和您一样厚呢~”
“此言差矣。”玉书道,“既然自知脸皮厚,那你这脸皮就还不是真厚啊。”
不多会儿龙幽告辞。玉书踱到门边,闲闲坐在阶梯上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书简轻敲着掌心自语道:“唉……师兄的棋盘都被你们借光了,明日去天璇宫是下不成棋了。……看来多半只有‘打人’一事可做了……”
龙幽不慎听力太好。龙幽~~ ╮(╯﹏╰)╭ ~~
玉书真人办法中所说的“雷电之力充沛处”,自是以霹雳荒原为上佳。只是神龙刚刚答应要把雷电收敛起来,去晚了可就赶不上了。所以一行人翌日即出发,由龙幽的传送阵把四人外加皇甫卓带到了霹雳荒原。幸好雷电还没有完全消除,于是几人找了块空地准备起来。
皇甫卓捧着长离剑深沉地凝视,粗糙而温暖地大手在剑上摸来摸去。姜云凡凑过来说:“大叔,你能跟他说话吗?我们要摆阵还他灵力的事,告诉他让他在剑里有个准备比较好吧。”
皇甫卓说:“孤临他恐怕是亏耗太多,非常虚弱,这段时间几乎整日整夜都在沉睡,纵然能唤醒也不过片刻功夫……我试试吧。”
大叔用温柔似水的声音喊了半天,剑中传出个还困意惺忪的声音:“……主人。”
大叔说:“喂喂,孤临啊?你听着啊,一会儿有几个蜀山道长要给你做法,其实你也认识就是姜少侠他们,他们会借雷电之力把你的千年修为引回你体内,你要做好准备……”
剑中夏孤临的声音睡意朦胧地说:“主人……我想睡……恕罪。”
大叔大喊说:“等一等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一会你出来的时候记得用眼罩挡一挡……还醒着吗?”
但是剑里已经完全没有回应了。
姜云凡奇问:“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大叔笑道:“哦,哦,也没什么,等孤临出来再说也是一样的。”
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小蛮在喊他们过去。
四个人站在棋盘上,各占四方位,将插在地上的长离剑围在中间,右手一起握住长离剑,左手准备举起傻孩子。忽然姜云凡发现皇甫卓双手扯着块大黑布贴在边上站着,于是说:“大叔,你站远点,雷电无眼,小心啊。”
皇甫卓说:“呵呵,好,好。”然后挪开了大约两寸。
姜云凡:“……大叔,你再站远点。”
皇甫卓说:“呵呵,好,好。”然后又拖拉着挪开了一寸半。
姜云凡:“…………”
姜云凡说算了我们开始吧。
剑尖指天,暗沉沉的云层上不时有电光打着闪,蓦然一道粗又长的闪电破空直下、以万钧之力击中剑尖!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向四人倾轧而来,同时也仿佛要将剑中的灵力压迫挤出一般,四人忙运起御剑心法,将剑灵修为源源不绝地引导向长离剑中。一道一道的粗又长接踵而来,顷刻间四人好似笼罩在一张惨白与玄紫交织的电网之中,强大电力让站得过近的皇甫卓也觉半边身体一麻,被震开数步。
而阵中四人由于按玉书真人所说,站在木质棋盘之上,倒是安然无恙,只顾闭目凝神全力催动引导之术。灵力渐渐回归长离剑,最后只剩下少许,便可大功告成。
但残余量越少,就越难引导。这就像倒掉一罐水,起初只要稍微倾斜罐身,水流就倾泻如涌,越到后来,罐身需要倾斜的角度就越大,如果要想把粘附在罐壁上的最后几滴水也倒干净,可就非常费劲。四人此时都觉越来越吃力,只能拼命念动剑诀,作最后的冲刺,额头上不觉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见卯足了全力。
力从脚下来。人一使劲一用力,难免就要“沉腰坐马”,也即扎马步,马步扎得稳,力气才使得上。当下除了两个姑娘出于文雅考虑以外,两个少年都已沉腰坐马,全力应对。
坏就坏在,龙幽他蹲马步蹲得浑然忘我,马步稍稍蹲得深了一点点……
龙幽那条无意识垂在身后的尾巴,也在一会儿接近地面一寸,一会远离一寸,一会儿又接近一寸的险情中,颤颤巍巍地、不负众望地、终于地、那尾巴尖儿接触到了大地——
——劈啦一道残暴白光,龙幽线短路了。
——就是说龙幽被天雷从手指尖儿雷进来从尾巴尖儿雷出去。
也就在同一刻,大功告成,傻孩子当场崩碎,长离剑龙吟声声,震抖不止,铮然跳出剑鞘,倒冲向天际。
皇甫大叔见状,双目圆睁,奋不顾身,如一头壮年的豹子一般勇猛地冲了过来——
长离剑发出一轮夺目华彩,然后一个白花花的(?)人影从光华里掉了出来。
皇甫大叔提升十成功力,皇甫大叔扑了过来,皇甫大叔勇猛地撞飞了挡着路的姜云凡,一个鱼跃,抢在那白花花的(?)人影掉到地上之前率先扑到正下方当肉垫。
于是除了眼罩和纠结在身上的长长长直发以外全身光溜没有任何蔽体之物的夏孤临就七荤八素地摔在了大叔的胸口。
这位夏剑灵浑身肤色素白异于常人,在这背景黑漆漆的霹雳荒原以及自身的黑长直映衬下,啧啧,哎哟啧啧,那叫一个抢眼夺目。
皇甫叔明显是有经验的老手,尚未睡醒的夏孤临糊里糊涂掉出来砸在大叔身上还在犯迷糊时,大叔已经把早已准备好的大黑布往他身上一包,三下五除二,已把人裹得里外三层,隔断了两位姑娘如火如荼的目光,一面赔笑:“呵呵,失礼失礼,让两位姑娘受惊了。”
唐雨柔红着脸先从意犹未尽中清醒过来:“啊,那个什么……前辈,你别裹了夏管家已经呈纺锤形了……”
皇甫叔赔笑:“啊哈哈,真不好意思,剑灵能进剑里去,衣服什么的是进不去的呀,孤临他尽最大努力带个眼罩进去已经是极限了。吓着你了吧唐姑娘?当年蜀山高人第一次放他出来的时候,怕出岔子扰民选的半夜在野外施法,我也没准备,那时候大热天我身上没什么多的能给他,只好跑到附近一家关门的老当铺偷件衣服给他,偌大个当铺居然只有一件广袖流仙裙……所以这次就有经验有准备了,只是两位是姑娘家,我没好意思直说。”
刚才被皇甫叔撞飞出去的姜云凡揉着脑袋坐起来,只觉得刚才压到什么软趴趴的东西上边,低头一看,是软绵绵瘫在地上的,方才不幸短路的龙幽。妹子们的目光全被光溜溜的夏管家吸走,谁也没注意他。
姜云凡吃了一惊,把浑身软不拉叽的龙幽揪起来用力摇晃:“龙少,龙少!你还好么龙少?!”
龙幽:◎﹏◎
龙幽现在已经不是一缕卷了,龙幽满头离子烫被电成了成熟妩媚大波浪。
唐雨柔赶过来给他把脉,说:“幸好龙公子雷属性练得高,没有性命之虞……”
姜云凡蹲在地上戳着龙幽了无生气的尾巴:“龙少,你醒醒啊,好像有点焦了呢……”
龙幽懊恼地跪在椅子上,身后的尾巴伸进装满药汤的木桶里浸泡。姜云凡在边上用穹天虚空刃的起手式把两只手掌烧烫了,把龙幽的头发一夹再一捋,龙幽的大波浪又被烫直了。姜云凡熄了火走到木桶边把龙幽的尾巴从药汁里捞出来,看了看,说:“差不多了吧,只焦了一点点而已嘛,用得着泡这么好的药材?”
龙幽正拿面小镜照头发,回身拍掉姜云凡的手,把尾巴又扎进了桶里:“这药不是治伤的是祛疤的,这该死的焦痕可一点点也不能留在本少爷的尾巴上。”
“不是吧!”姜云凡哗啦又把他尾巴湿淋淋捞了起来,“这破尾巴害你还不够啊,你还把它当宝贝伺候?依我看你应该赶紧找草谷师伯给你做手术切了它,早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从此摆脱心理阴影拥抱阳光……”
龙幽把尾巴从姜云凡手上抢过来:“哎你少操心我的尾巴行不行,什么都不知道你……”
小蛮在外面哐哐敲门:“小姜,去还棋盘了,你想重死我和雨柔姐姐呀,出来搬运!”
姜云凡擦了擦手道:“哎呀妈,抓壮丁来了。”一面高声应着“来了”拉开门奔了出去。
龙幽落个清净又慢条斯理地把尾巴泡了回去。
龙幽跳了起来追出去:“等会儿——!!!”
那一天小姜小蛮雨柔三个在天璇奇阵里被困了一整个下午。直到玉书真人打开门走出来。
三、他们在之后的旅途中
姜云凡曾迎来一个帮好朋友斩除烦恼根的契机。
他们遇到个修炼冰法的小妖怪,你来我往几回合之后,敌人是解决了,但龙幽不小心咔的被冻成了冰雕,动弹不得。
“没事没事,”唐雨柔把打架捋起的袖子卷下来,“这法术时效有限,让龙公子这样待一会儿,稍后就自动复原了。”
“知道知道。”姜云凡一矮身把龙幽冰雕直挺挺地扛起来,“我把他搬个安全的地方放着。”
龙幽只有一双眼眸还能传情表意,拼命眨着睫毛长长的眼,姜云凡是看不到,小蛮因为身高优势看到了:
“臭龙幽,你眼屎糊住眼了?”
龙幽有一种想抬杠抬死她的冲动,只是现在无法开口。
唐雨柔在旁道:“姜公子快放下,冰洁状态全身脆硬,万一稍有磕碰撞坏了边边角角可大大不妙。”
龙幽很想拼命点头称是,但只能拼命眨眼。
“不会哒不会哒,”姜云凡大咧咧笑着抬手在龙幽硬邦邦冰溜溜但依旧圆润的屁股上拍了拍,“你看他冻得够结实,哪有那么容易弄坏掉。”
“弄坏掉。”小蛮最近不知在看些什么小册子,痴红着脸重复了一遍。
姜云凡伸手在她眼前晃动,抬头问唐雨柔:“她怎么突然秀逗了?”
唐雨柔不答,只是说:“身上还好,只是细枝末节的,像手指之类的,万一折断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龙幽觉得唐雨柔简直是仙女下凡善解人意,眼珠子拼命往眼角斜,意思是尾巴、尾巴!小心我的尾巴别给弄折了混蛋!
姜云凡还真就在看他的尾巴,他把龙幽冰雕放下来,目光就没从他尾巴上离开过。
小蛮对唐雨柔:“雨柔姐,你看他老盯着龙幽屁股看!”
“去,别瞎说。”姜云凡赶跑了小蛮,回头问唐雨柔:“唐姑娘你说……冰冻的时候截肢什么的是不是会比平时方便些??”
唐雨柔思考着说:“嗯……操作简便省力……并且可以避免过度撕扯皮肉肌腱……并且自带止血……似乎冰结状态还不会痛。姜公子,这真是个好主意,以后可以学这个法术来救人呢。”
姜云凡“唔”着若有所思地抚上了龙幽的尾巴……
龙幽像被黏腻触手抚摸敏感点一样哔的一下鸡皮疙瘩粒粒炸开了!龙幽内心在咆哮:小姜你TMD想干嘛!你敢我就废了你!我TMD把猴子尾巴接到你屁股上!
姜云凡支开了俩姑娘,楼主龙幽冰雕说:“龙兄弟,你都听见了,这是大好时机,不如我就帮你把这困扰你半辈子的畸形玩意儿除了吧!”
龙幽内心:你才畸形!竟敢说本少爷畸形……别别我求你了别!!!
原来姜云凡已经在他冰棍一样的尾巴根部捏来捏去,来确定下手的位置。口中道:“放心,唐姑娘说了操作简单,我来就行,不用找大夫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你这个秘密啦……
不是这么回事好吗……快住手快住手啊!不!
姜云凡敲敲打打一番似是确定了角度,回过来捧住龙幽的冰雕脸给他打气:“别怕!唐姑娘说不会疼。你想想看,从今以后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下,不用再对尾巴遮遮掩掩啦……喂你别哭啊,千万别哭啊,万一眼泪结冰会弄坏你眼睛。我知道你还没做好迎接新生活的准备,但很快就能习惯哒。”他并指如刀,在龙幽尾巴根上比划着斩了一下,“呐——我马上给你弄啊,很快的,我这一手刀下去你这破尾巴就没了,保证切口整齐紧贴屁股。”
龙幽连睫毛都颤抖起来,一双美目中,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只听波的一声,有东西碎了。
碎的不是龙幽的尾巴,也不是他的玻璃心。而是恰在此时,法术时效过,龙幽解冻了。
解冻的龙幽双膝一软颓然倒地,竟有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为了拒绝,不,杜绝姜云凡的热心肠,龙幽咬了咬牙说:“别再让我割了!我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需要它保持平衡谢谢!就像风筝一样谢谢!”
直到后来龙幽在魔界将身份坦白,姜云凡挠挠头,“哦”了几声,过半天忽然大惊小怪地叫起:“!!哦——怪不得你的尾巴!因为你们纯魔多半是从动物变过来的对吧,我在天权宫看到书上是这么说的!呵呵!”他傻笑着去揪了一下龙幽的尾巴,“你还骗我,还装饰品?嘿嘿。”他傻笑着又揪了一下,“还保持平衡?哈哈。”他还要揪,被龙幽着恼地拍掉:“夜叉国领地上敢对王室无礼?欠揍呢。”
姜云凡沉浸在恍然大悟后的傻乐中,姜云凡嘿嘿:“说起来龙少你是动物变的,还挺猎奇嘿嘿……哎,你变个原型出来看看,是啥玩意儿?”
“去去去,变个球球。”龙幽脱力地挥手扇断那逛动物园似的目光,“没事别去我师父那乱翻书,他不靠谱的歪书多,玷污你的小心灵。”
“这你可不对了啊,既然当我们是兄弟朋友,既然向我们坦白,就要彻底交待啊,还一遮半掩的算啥。哪怕你是只癞蛤蟆还是鼻涕虫什么的,做兄弟的也决不会嫌弃你。”
龙幽闭了闭眼。龙幽上去拳脚相加。
晚上龙幽在屋里睡觉,龙幽专为自己定制的特大号豪华蚕丝被遮头盖脚,覆盖了整张床,龙幽连个头发丝也没露在外面。
幽暗中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带着阴谋气息的黑影挪了进来。黑影移到床前,藉着一点荒凉的月光侧头看了被子下隆起的轮廓一会儿,然后漆黑的大手向床上伸去。
唰啦,整个被子被黑手瞬间掀走。被下,龙幽趴在床上盘成个圆,尾巴放在鼻端,睡得正酣。抽动了一下,才醒来抬起头:
“靠!姜云凡半夜三更你鬼上身啊?!!”
姜云凡一手抓着被子哈哈狂笑:“我就说你有原型,还不承认?!你看你这睡姿——大黄那癞皮狗就这么睡的!”
龙幽扑上去揪着他领子举拳欲殴:“姜云凡你最近欠揍是吧。”
“你让我看看原型就不用揍我了=ω=”
“尼玛……据说你们人还是猴子变过来的,你现在变个猴子我看看?!”
“我——!”姜云凡噎住。姜云凡想了想说:“诶……可能我算个半魔,不是纯人类,所以变不了猴子吧。”
“那你让你的雨柔姑娘变个母猴子我看!”
姜云凡呆。
龙幽把不知不觉爬到他床上姜云凡一脚蹬了下去,骂骂咧咧起夜去茅房。
“又不是从动物变过来的就一定能变回去!”
四、一切结束之后的故事
姜云凡在台阶上仰起头,湛蓝如洗的天,空旷得一丝云也没有,望久了会失去方向。
姜云凡闭上眼逃避眩晕感。在一片黑暗里小采薇的苹果面颊蓦然跳出来,让他几乎下意识伸手去捏一捏,然后道一声“好久不见”。
可惜,只怕等她出嫁的那一天自己也只能缺席。等她有了宝宝,儿孙满堂,发鬓苍苍,自己还是一直缺席。狂风寨的殷老爹再也没有等到他外出学艺的儿子,狂风寨的大家再也没有等到他们的少寨主。
姜云凡阖着眼苦笑了一下,轻轻叹气。蓦然一条湿热软滑的东西拂过面部,他知道这是戾枭相比体型而言长得意外苗条的舌头。
又蓦然一个不轻的分量骑到他腰上,而且两边各一紧,夹住了他的腰,他知道……这果断是龙幽那货!
姜云凡赶紧一睁眼,果然就见龙幽坐在他腰上两膝故意夹着他两侧,还挑了挑眉毛一脸刻意寻衅地狞笑着看他。
“我我我我勒个去,”姜云凡撑起上半身,“龙幽你个自来骚你就不能多自重一些!”
龙幽双膝狠狠用力夹了他一下:“切,你还装纯情小山贼呢。衣服一脱八头牛都拉不停你打桩,衣服一穿让人自重~”龙幽挺直了腰双手环胸,趾高气扬地坐在姜云凡腰上,往下睨着他道:“我看小姜你露出一副丧气苦逼脸,实在不适合你,也影响本王心情。本王命你不准再胡思乱想。”
姜云凡眨巴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把腰往上一挺。
龙幽双手环抱骑得不稳,怪叫一声险没给颠下去,赶紧手一撑非常哟西地撑在姜云凡的胸口。
“我去……”龙幽感觉屁股下面开始有点硬硬的硌硌的,“你还好意思让我自重。”
姜云凡脖子一粗:“这怪我啊??你敢说你不是故意?!”
很显然,我们可以看到,在这段时间里,姜云凡与龙幽的关系已经有了一个质的发展。已经在朋友的基础上增添了亲切友好的炮友关系。
“姜师侄——”这一声唤突然从远处而来,声音儒雅隽逸,不是玉书还会是谁?
龙幽屁滚尿流地从姜云凡身上滚了下去,姜云凡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姜云凡滚到封印边上,运起蚩尤之血虚空之力99等级和9999修为,像推开一扇门似的把尚未牢固的封印推开一条缝,龙幽刺溜蹿了进去。姜云凡立刻碰的把封印门关上,一头冷汗地回身面对玉书。
姜云凡的功力远远在七圣之上,结这个封印,其实姜云凡是主力,也只有他能凭一己之力把封印时常开个缝什么的。他利用职务之便和龙幽趁着封印不牢经常私通——私自往来交通这事儿,当然是瞒着所有人。今天如果要是给玉书撞破了,倒也不太怕。怕的是,玉书一出现,那绝逼不是一个人出现啊。
果然玉书牵着青石在后头,两个人施施然走上台阶来。
姜云凡知道被玉书看到了!玉书眼神一飘,正是跟着龙幽身影消失的方向。玉书收回目光来落到姜云凡脸上,姜云凡诶嘿、诶嘿嘿嘿赔笑。
玉书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了一下,神色无异道:“姜师侄,有人找哦。”
姜云凡怔了怔:“有人?找我?”
“嗯。”玉书点头,手中书简点了点山门方向,“我们认为你亲自去山门外迎接一下比较好。”
姜云凡疑惑地手搭凉棚眺望了一下山谷口,太远了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细细聆听之下,似乎有什么很喧闹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不断接近。
青石垂眸凝立,忽然低低地说:“这里魔气很重。”
姜云凡吱溜一下冒了一头皮冷汗,对魔界这事上青石的态度可一向没有玉书那么好通融。姜云凡眼角不由自主地瞟向封印,姜云凡说:“呃————”
“封印未固,”玉书却已替他答道,“神魔之井中的魔气外渗,浓重一些是应当的。”
青石双目微阖,长长的眼睫连动也不曾动,并不说话。
玉书顿了片刻,道:“莫非师兄觉得魔族有异动?”
青石摇头:“这倒没有。”
玉书语带恍然道:“是了,这与神农关系非凡的异兽也在这里。而姜云凡自蚩尤之血觉醒后魔功一直在增强,也许,是他们身上的魔气让师兄不安了。”
青石淡淡道:“也可能是这样。”然后自顾走到一边摸索去了。
玉书满意地结束了对话,向这边的姜云凡看了一眼。姜云凡感激得恨不得给他趴下当牛做马。然玉书说:“姜师侄,你速去,莫怠慢。这几日我与师兄自会代你的班。”
姜云凡想起还有人找这么回事,赶紧应了一声往边上跑几步准备御剑往山门去。
猛的,姜云凡又被玉书拉住,一直处于心虚状态的姜云凡眼皮此起彼伏地跳了跳才艰难地回过身去,面对的是玉书一张斯文含笑的脸。
姜云凡:“玉、玉书世叔……还有何事嘿嘿。”
只见玉书手指轻捻,从姜云凡刚才坐过的石阶上捻起两根黑中带紫的长长头发丝,递到姜云凡眼皮子底下,微笑着压低声音说:“姜少侠?这个带走。从长度上师兄摸得出这不是你的,从手感上师兄摸得出这不是他自己的也不是我的。”
姜云凡讪讪地接过来,讪讪地往衣襟里胡乱一塞,讪讪地想青石师伯真绝技,摸得出不是自己的也就算了连不是你玉书的也摸得出来。
姜云凡御剑一降落就头昏脑胀。
山门外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姜云凡揉揉眼,狂风寨全体父老坐着彩车(牛拉的)浩浩荡荡向他而来。殷其雷、方永思和方采薇在最前,殷其雷胸别红花手捧一面锦旗,方永思背着一篓鲜竹笋拎着两条咸鱼挎着一篮子鸡蛋,方采薇手捧一束鲜花头戴五彩花环,大家都满面春风神色欣喜,在锣鼓唢呐声中朝姜云凡遥遥挥手。
姜云凡:Σ☉Δ☉!
到了近前,彩车停下。方采薇跳下车,跑到姜云凡跟前献上鲜花,又摘下头上花环让他俯身下来给他戴上,大声说:“云凡哥哥最厉害了!云凡哥哥是大英雄!”然后在姜云凡脸上MUA一口。
方永思上前来把竹笋咸鱼一篮子鸡蛋送到姜云凡手中:“好孩子,辛苦你了,这竹笋是猿啼峰上挖的,鸡蛋是寨里阿花下的,咸鱼是青荷镇里买的,很久没吃到了吧?好好补补身体。”
殷其雷最后上前将锦旗赠予姜云凡,然后抡着蒲扇似的大掌用力拍姜云凡肩头,笑声如雷说:“云凡啊,这锦旗是大家要我当代表送的!小蛮姑娘来寨里把你的事情都跟我们说了——好!好小子!你是为了保护人界而战斗!你为了全人类的安危甘愿长留蜀山!说起来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啊,好!不亏是我殷其雷的儿子,好!”
“我……”姜云凡摸着脑袋(因其手中拿了锦旗鲜花咸鱼鸡蛋等物因为还不慎将咸鱼戳到了脑袋上),开始从巨大的愕然中反应过来,渐渐进入重逢的喜悦——对嘛,我不能离开蜀山,爹他们可以过来看我呀,我怎么没想到——姜云凡呵呵、呵呵呵地傻乐起来,高兴得不得了。
殷其雷一挥手让欢腾的人群安静下来,然后中气十足地声音扫荡全场:“我有一件事要正式宣布——我们大家都舍不得云凡,为了我们狂风寨的少当家,为了我们大家的大英雄,我决定——从今以后,狂风寨全体搬迁到蜀山附近的山头,重立根据地,陪同我们少当家——”
寨众们高举双手欢声雷动:“为了部落——为了部落——”啊不,错了,“为了少主——为了少主——”
姜云凡百感交集欢喜非常,跟寨里的大家一起聚了三天,一起叙旧,一起上一个又一个山头实地勘察为新寨选址。三天后大伙儿要回狂风寨收拾辎重,全部运往蜀山来。姜云凡与他们作别,一个人带着一脸春花似的笑意回到看守封印处,正蹲在石阶上傻乐,忽然听见四周有一种“砰砰”的敲打声。
姜云凡警惕地站起来,四下一巡视,最后发现封印的另一边,龙幽在那哐哐砸门。
姜云凡凑到那门似的半透明封印前:“龙少,才三天你怎么就又来了,这么想我?”
“想你妹!”龙幽的声音有一种“老子快崩溃了”的狂躁,“我在这待了三天三夜一步没走开过!!”
“啊啊??”姜云凡没明白,“封印那边不是神魔之井吗?你不回夜叉国,待那儿干嘛?”
“尾巴!!”龙幽血泪横飞地嘶喊,“——夹、夹住了!QoQ”
“啊?!”姜云凡跳起来,往下一看,原来那天龙幽走时慌张,姜云凡关门太急,龙幽的尾巴尖堪堪被关起的封印门夹住了,死拽活拽拽不出来还痛得半死。当时青石玉书已经来了他没敢出声,想等姜云凡回来把那两人换走再说,谁知姜云凡一走三天没回来。
姜云凡:“你、你就在这儿给夹了三天?”
“三天三夜!”龙幽焦躁地喊,“你快给我把封印推开放我出来!!”
“好好好,你别急啊,我先给你看看怎么夹的,怕推时碾坏了。”姜云凡趴下研究被夹的尾巴,一面忍不住道:“你怎么就这么老实在这儿夹了三天呢?你师父和青石师伯不是在吗?你师父很通融的他自己还想去魔界呢,你找个青石不在附近的时候出声喊他让他发现你啊,让他捎个信给我啊。”
“嘭”,龙幽双掌拍在封印门上咬牙切齿:“别提那两个为老不尊的死基佬!!!”他好像忘了自己和姜云凡也是死基佬,“两个人好像涂了胶水一样全天候黏在一起……!我特么在这边担惊受怕恨不得变成个臭虫生怕被发现……你能理解那种焦虑紧张犹如被放置PLAY的心情么?!!这边还老刷新怪出来骚扰我……第一天俩货在边上下棋下到了第二天,第二天干脆跑开滚边上草丛里去了——”
龙幽吸了口气接着说:“要跑开就跑远点,偏偏不远不近本王特么听了一夜活春宫!!!第三天干脆人影都没了不知跑哪里尽兴去——”
姜云凡见龙幽坐立不安寸步难移地被夹了三天犹如受了三天酷刑,又被自己亲师父的工口drama刺激了一宿,此刻有点儿情绪失控,赶忙道:“好了好了,我这就把封印推个缝,你准备好赶紧把尾巴抽出去。”
姜云凡照例运气神功推门——然而——这一次,却发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事实。
——就是这三天,就在这三天里——向来很不牢固的封印由量变产生质变——它•长•牢•了。
姜云凡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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