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龙幽X上官雅] 与你的未来 BY 杞子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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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的未来

龙幽托着高脚杯站在窗前，傍晚的街道车马匆匆，高处俯瞰，只见红宝石般的后车灯如溪水般哗哗流动。城市鼓胀的肚皮，喷吐出红男绿女与摇摆笙歌，夜的魔性与张力缓缓拉开巨幕。
上官雅还没有回来，这让他耳边清净，心里也沉静不少。很难想象由那个人率先对他说分手。起居室堆在一起的属于上官雅的物品，卧房敞开的行李箱和凌乱的衣物，他在这儿住了近两年。还是很难想象是他说分手。
龙幽其实很难界定对上官雅的感情。在他看来，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从一次宴会醉酒后回到家，对上官雅做了些年轻人的事情开始，两人就毫无悬念走到一起。算起来龙幽酒量的确不好，但醉了也只是嗜睡，并没有犯案前科。对好友做出这种事，自己也觉得诧异。
后来上官雅说，那晚的事有一大半是自己引火。“少爷我喜欢你好些年，你居然都不知道？”说这话的表情混合着高傲和脆弱。
龙幽笑了一下，走过去，环腰抱紧。
然后上官雅就变得很贤妻。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上官雅这个人，其实考虑别人比考虑自己多，只是不善于表达。越在意的东西越怕靠近，有时候干脆晾在一边，装作毫不关心，肚子里却演算备案了各种可能性。天天扬着鼻孔，一副高傲模样不可一世，实际上根本是个笨蛋。对他稍好一些他就手忙脚乱了，一边躲闪一边努力挂住“本少爷不需你关心”的硬汉表情。内心却早已寂寞得一片空城。
抓住这条小尾巴，日子就绘声绘色了。龙幽向来不惮于坦承自己的恶趣味，喜欢欺负人，看对方露出委屈或者讨饶的私密表情。种种算来，应当是一种无伤大雅的独占情结。
但就是这样的上官雅，强势告白其实生怕遭拒的上官雅，嘴上不承认但内心对自己依赖得要死的上官雅，居然提出说分手。龙幽此时，不知是伤心多些还是挫折感更多。
哎呀有点生气，被笨蛋摆了一道。

上官雅此时也不好过。整理衣物时心中五味陈杂，只得出门透气。借口是再买个行李箱，其实根本没必要。坐在咖啡厅里看车来车往，这个角度，也恰巧能辨认龙幽所在的大厦十七层。心里空荡荡的，勺子搅拌冷掉的咖啡，天色暗下去。
上官家和龙家是世交，两家代代经商。如此一来，上官雅和龙幽实则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按年龄上官雅长四岁，五岁多一点，见过胳膊腿儿短短的小龙幽。走路晃三晃四，头发薄薄一层，见人只会傻笑，其实挺丑。
然后现世报。龙幽也五岁多一点，鬼点子就层出不穷，回回生效在九岁的小雅哥哥身上，玩得他团团转。小雅哥哥眼一瞪，小幽就知道错了，挂着泪珠儿小声保证没有下次。
是没有下次，下次绝对是新点子。
上官雅是拿他没办法的。
后来在私立中学读到高中毕业——上官雅毕业，龙幽跳级读高一。十四五岁的男孩儿发育起来，动车组都拉不住，转眼个头就追齐。龙幽说自己还高一点，上官雅冷哼不搭话。
这时候还叫着小雅哥。
大学一去无消息。
再相见人事俱非，昔日里拖着鼻涕尾在身后的小小幽，如今商场上呼风唤雨。有个部下兼好友姜云凡，那是与唐氏小姐两心暗许，偏都是腼腆的人，就差一层窗户纸。龙幽在一边出谋献策兼取笑，嬉笑怒骂，插科打诨，转身眼底落寞如丝。
人言旁观者清，特别像上官雅这样的，青春期第一次自行解决，青涩得手都会抖，一闭眼，莫名跳出龙家小幽的影像。预感有什么变化了，但那时并不在意，或者是刻意不去想……然而，回首再见，成熟优雅气度天成的龙家少爷，一举一动将目光提线般牵引，心底压抑的情感，竟是怎样也不能阻止它喷薄而出。
上官雅心生一计，向唐家提亲。

上官家与唐家虽曰不熟，但好歹是有交情的。生意场上你来我往，谁都不愿闹僵了场子，而强强联手更是互惠互利。
并不是为龙幽考虑，什么抢走了唐小姐姜云凡就只能跟他一起，上官家从不养滥好人。他只是算准了姜云凡的个性，阻力越大反弹越强，唐小姐也是外表柔婉心念坚定。这亲一提，姜云凡和唐雨柔的事就成，果不出所料。

订婚宴上名流如云，男人镶金带钻，女人花枝招展。龙幽穿行其间，一身纯黑色欧版西装，紫色真丝衬衣打底，宽肩细腰长腿，好身材展露无遗。两枚光润的黑水晶袖扣，此外一无赘余，庄重典雅的气质由内而外舒展，要命般夺人注意。
姜云凡被好友劝酒，不知说了什么，红着脸直挠头。龙幽跟在身侧，不知觉也灌了几杯，步子就有些虚浮。待到姜云凡扶着微醺的龙幽东张西望举棋不定，上官雅算准时机走上前，体贴地接过龙家二少，小幽小幽，故意叫得亲密。
姜云凡愣了一会儿，然后看来是放心。一脸歉然正待要说些什么，先被上官雅抢白：“我们小幽给您添麻烦了真对不起。”主人家对客人的口吻，心里暗爽到爆。
姜云凡更愣了，这人跟龙幽什么关系他完全没见过。正当此时，女主角施施然登场，全场呼吸都被牵引。
上官雅趁众人不注意，拖着龙幽提前告退。

一路上车开得风驰电掣，忐忑还是犹疑都抛在脑后。上官雅步步为营精心设计，到如今已容不得考虑。龙幽是一个人住，龙幽精神是半迷糊，龙幽眼睛在黑暗中亮亮地注视着自己，散发魅惑的暗紫……上官雅卸了外装，松开领口，抱着龙幽齐齐向床上倒去。
龙幽笑：“云凡。”
两个人都愣住。
“开玩笑的……小雅哥。”
一种情绪涨满胸臆。
上官雅有些发狠，撕开衣服的手毫不留情。龙幽用旁观者的目光看了一会儿，忽然捉住手腕，宛如叹息说：“不是这样的。”
扶住后脑拉近，轻轻吻上，翻身压过，两人地位倒转。
吻的意义开始延伸。
第二天一早龙幽先醒，笑得温柔有礼说：“对不起啊小雅，昨晚对你做了不应该的事情。”
上官雅静等审判，一个吻落在额头上。
“不过别怕，我会对你负责。”
若不是双手提前被制，真相一拳揍扁那洋洋得意的笑容。

下雨了。夜幕中辨不出大小，只觉得绵密又窒闷。空气里人声嘈杂，惊呼与庆幸皆有，手机铃声也响成一片。外面的车灯与路灯交织出一片水色光影。
现在出门一定会淋湿，说起来，身上衣服还是龙幽给挑的。上官雅从不操心衣食，小时对母亲依赖很重，现在也还是一样。二十多岁，衣着仍由国外的母亲包办，跨洋越海寄给远在大洋彼端的儿子。
至于上官夫人的品位，龙幽咋舌说，不敢恭维。

龙幽喜欢精致又含蓄的的剪裁，纯色调少雕饰，仰赖天生的好身段，气度浑然天成。上官雅的衣服却臃肿，饰品拖拖拉拉，配色五彩斑斓，一进动物园孔雀全冲他开屏。后来龙幽一气之下，把他的衣服打包全丢出去，随便拉两件自己的给套上，也不管合不合体，扯着上官雅就去逛商场。收获颇丰，上官公子改头换面，龙幽拉开距离上下打量。
“不错不错，虽然比起本少爷还差点儿。”
上官雅气得牙齿直发痒。
再后来龙幽记住了他的尺码，换季添衣时少不得给他带两件，每每都很合身。
“知道你不爱操心这些，”前半句还很体贴，“上官阿姨的乖宝宝。”后半句就欠揍。
其实不可否认龙幽待他很好，照顾安抚包容，出谋划策支撑，偶尔讨些报酬。说到底是自己太不安，唐雨柔那件事情。骗到手的，总觉得不长久。
如果被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姜云凡这个人。
够了。
上官雅拍下纸钞离开，雨涮涮地打在身上，浸湿的情绪更加沉重。
背后的折磨，当面的隐藏，对方的浑然无觉却更令他感到深邃可怕。已经无法承受更多，果然玩弄心机会受到惩罚，可他又并不认为自己错在哪里。

我只是渴望幸福，渴望两个人在一起的幸福。

忽然觉得脆弱。还是……还是分开吧。

进门屋子里留着灯。
龙幽躺在沙发上，呼吸匀长带着酒气。
上官雅将灯光调暗，对方就醒了，眸光闪闪望着自己。
“你睡吧。”嗓音忽然沙哑，倾泻着思念。
龙幽坐起来摇头，神色迷糊中带几分稚气，眼睛又莫名幽深。
“睡醒了……睡不着……”不知想表达什么。
然后他拍拍身边的沙发：“你……过来。”不容质疑的口吻，气氛瞬间紧绷。
上官雅一再自我警示不能乱想，罂粟的香气也还是将他全然俘获。他放弃抵抗，觉得最后一晚反正睡不着怎样都随他，走过去的步子浑身却在发颤。像初次做爱一般，既恐惧又激动。
龙幽眼神里带着点儿茫然，忽然伸手，制止上官雅解开领口的动作。
“你……做什么？”
上官雅不耐烦地挥开。“做什么你还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姜云凡，但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现在看清楚我是谁！”
下一秒上官雅愣住了。
对方扑上来抱住肩膀，用小时候最委屈也没有的声线说：“我喜欢的人是笨蛋。”
是啊姜云凡就是个宇宙无敌超级大笨蛋。
上官雅没有动，毋宁说是不敢动，怎样动都不对。由着对方赖了一会儿，松手。龙幽已经冷静，很快地恢复常态。
“怎么淋得这么湿？下雨了么？”笑得暗昧又从容。“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睡吧，东西我已经替你整理了，你明天一早飞机就走。”
“你也早点休息……一个人别喝酒。”
“你做完饭记得关煤气，小心毒死一家人。”
“你洗完澡记得擦头发，第二天起来又头疼。”
“你……你还是别走了小雅，我觉得我肯定会忘……”
“疼两回就记住了。”上官雅进屋，砰地关门。
龙幽倒在沙发里抱着靠垫止不住笑。他心说，小雅呀你还是这么刀子嘴豆腐心，这样不行呀以后会哄不到女孩子。笑着笑着笑出眼泪。
被念叨的人进屋沾了枕头就睡着，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龙幽起来，屋子里空空如也，上官雅已经走了。
餐厅里散发烤面包的馨香，热牛奶温度刚好，荷包蛋煎得精致又可口。
餐桌旁边一张字条：我吃不完剩下的，扔了浪费，不过也随你。
龙幽了然地笑。
进屋巡视一圈，没找到当初给他的房门钥匙，找到一张机票出来。
“果然我喜欢的人都是笨蛋。”半真半假地抱怨，语气却包容至极，随手撕掉。
距离飞机起飞尚有两小时。
龙家少爷梳洗一番，享用了早点。预定了鲜花，出门提车目标飞机场。

此时的上官雅还坐在出租车，抱着行李望向窗外，街边笑泪的往事逐一从眼前滑过。
此时的他回顾当时，那时候俱是年少，那时候笃信永恒。
直到机场建筑投下的巨幅阴影将生命等分为明暗两个世界，他也还不知道，远方等待他的究竟是怎样的未来。
有人在身后高声呼唤你的名姓，听见了，请给予回应。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