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故事,都是在仙五宣传期写的。其中写青石的《黑白方圆》应该是仙五系列的名副其实的第一篇同人【也是因为这个仙五公布的第一个人设,我才开始追仙五的】。那时候我还只见过他们的面容,不清楚他们身上的故事,也不知道他们将要走上的道路,一些人甚至还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只能靠猜测来写。
所以没有把这文放在五系列的同人区
权当做平行世界吧
《黑白方圆》
【青石主,隐徐长卿X青石】
棋盘是方的,棋子是圆的。
黑子是温的,白子是冷的。
他那一片茫茫的世界开始清明的时候,便正是那个声音在他身边温柔低语,那双大手牵引着他的手指去触摸,去感觉棋盘的每一道纵横和棋子每一分重量。
他不知道这人的名字,只是知道自己在逃亡中被家人当作废物落下的时候,是这个陌生人把他带到了这里。
或者是因为天生的缺陷,从没见过这世界的他并无法跟一般孩童一样察言观色,他只是凭着一股直觉相信了对方的善意。
或者多少也有喜欢那人身上凉凉的露水气味的原因。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有松针和树叶,还有草的味道,天气热的时候耳边有时会有小虫振翅的轻响。
他最喜欢听蛐蛐儿躲在石缝底下的吟唱,那人知道了,便给他捉了只来,养在瓷碗里。
但没几日,他便把这小虫儿丢回了草丛。
——只是不忍再听碗中挣扎的蹦跳声,那叫他想起自己跌跌撞撞走在屋子里时茫然无助的感觉。
他是一个瞎子,看不见,从出生起就看不见。他学会说话比同龄人早得多,学会思考和顺从大人的意思也比同龄人早很多——只有走路,他却比所有孩子都要晚一些。
他看不见,他的每一步都是磕磕碰碰撞出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有些害怕走路。
他不是那只蛐蛐儿,蛐蛐儿不怕疼,不怕摔倒。
但是他怕,他只是个七岁的男孩。
“路,还有这人间,不止是用来看的。”
直到有一天那男人说,并且开始教他下棋。
棋盘是刻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的,纵横纹理,每一道,男人都鼓励他自己伸手去触摸感受。
“天圆地方,你看这棋盘,便是你脚下的大地。”
棋子是用石头做的,圆润而光滑,颠在手很有分量,男人把它们轻轻放在他手里,轻轻合拢他白皙的手指,叫他感受不同的温度。
“左手白子,右手黑子。这便是你我各自的士兵和亲人。”
他从来没有颜色的概念,但是那一天他发现黑色是温暖的,而白色是冰冷的。
他惊讶于这些颜色的迥异的温度,并且在后来渐渐发现其他颜色也是有温度的——只差很少,可是他勉强能靠温度来区分不同的颜色。
然而,自始至终他都最爱冷而沉重的白色。
他觉得那像极了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而除了血亲再没有人比他更像自己的亲人。
因此他只选择白子。
他和那男人便常常在那纵横的大地上厮杀。
一开始,他的白子总是打不多久便败下阵来。他不懂得怎么布局,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他也开始渐渐地学会保卫自己的白子,为了那些沉重而冰冷的石子铸就的生命,他的棋艺进步飞快。
他的手指因为不断触摸感知每个棋子的弧度和棋盘的纹理而渐渐生出了茧子,有些像男人生着剑茧的手。而他的耳朵也越发敏锐,能从落子的声音大概判断棋子离自己的距离和所在的点。
他脑海里渐渐有了世界的形状。
方形和圆形的是地,是天。
沉重冰冷的,或者沉重温暖的,是人。
人要活下去,靠的是一口气。没有气的人,便是死了。
他的感觉因为这些而越发敏锐。他渐渐不再需要搀扶和探路的拐杖,他每走一步都感觉着四周的气。他的触觉告诉他何处有小坡和坑洼,他的感觉和听觉则告诉他前方挡路的是动物,还是草木。
男人说:不只人有气,草木禽兽也有气,妖魔鬼怪也有气。
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不同的气就像不同的颜色,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不再觉得一定要靠眼睛看世界了。他的世界已经被他的其他感官描述的很清楚,他反倒不觉得眼睛是多么重要了。
再说,男人也说过:
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那是他们下最后一盘棋的时候,男人说的。
那一次,男人败给了他。棋盘被冰冷的白子占据。
他一动不动地等着对方的反应。
然后他感到男人把一枚沉重的黑子放在他手上——那已经不是温暖的黑子了,它烫得好似快要烧着了一样。
他吃痛地甩开黑子,听见对方悠悠地叹了一句:
“你可以走了,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下山去找自己的容身之所吧。”
他那一双无神的眼睛,顿时因为惊讶而睁大。
他还没有说求情的话,男人却已经消失了——没有一丁点声音,只是气突然就不见了。
好似早晨的露水在阳光下迅速蒸发掉一样——在还没有滚下草叶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无法一个人生活。
白子挨着白子,黑子挨着黑子。
没有气的子,会死。连在一起的棋子,共用着他们的气,互相帮助着,才能在纵横之地存活。
才能打败敌手,幸存下来。
他失去了那个人,就像失去了自己的白子。
他怎么能只靠自己活下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真的下山了。
他的行囊简单却沉重,因为他还带着自己的棋子。
一盒他的白子,一盒那个男人的黑子,全都老老实实睡在木匣子里,不再打架,不再厮杀。
没了对手,这些棋子就没有死,也没有生。
山下的世界很大,而他也很快发现男人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那些气的感觉,全都无法和男人相提并论。
只有一个人和男人有些相似,他找到那人的时候那人也注意了他很久。
他注意到那人是因为那人像收养自己的男人。
而那人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是个行动自如的瞎子。
那人说从没有见过像他这般年轻就能把气收放自如的人,那人说他天资秉异,那人问他,想不想要从此降妖除魔,护佑苍生。
妖魔的气,跟人的是不一样的。
好像黑子,跟白子是不一样的。
方的大地,点数是有限的。气是有限的。
保护一个,就要杀死另一个。
他想到自己和白子,便点了头。
他说,我想要保护自己的白子。
那人听了愣了愣:你说话倒是古怪。
他不答。
那人又说:你叫我想起一个故人。
他便陷入沉默。
你也是。
他在心里说。
后来他知道了那人叫做独孤宇云,也知道了自己将要去的地方叫做蜀山仙剑派。
一个尚武的门派之中,他这个盲眼的家伙在许多弟子眼里是个废人。掌门李逍遥虽然并不这么认为,却没法遏制住其他弟子的流言和议论。
但是面对那些非议,他不争,不怒。
他只是拿出他的棋子:
冰冷沉重的白子,温暖沉重的黑子。
他说,我手无缚鸡之力,武斗肯定是比不过你们的,如果真想比,就和我下一盘棋吧。
他说,只要我输了一场,肯定立刻滚蛋。
那些弟子哄笑起来。有些跃跃欲试的很快向他挑战。
但是没有一个人赢过他。
不多久挑战者中就有人开始作弊:或者故意报给他错误的棋路,或者想趁他不备悔棋——他们欺他是个瞎子,他却每每都能指出他们的小动作。
那些弟子里开始传闻他开了天眼,开始传闻他是个了不得的人。
我眼瞎,心却不瞎。
他只把这话放出去,并默默收拾好自己的棋子。
后来,掌门李逍遥和他下了一盘棋。
半个时辰内,他便一点面子都不给地让这位掌门败得落花流水。
厮杀结束后,他成了继当年的独孤宇云之后最年轻的蜀山长老。
虽然样貌文雅,不过大家很快发现他擅长布阵和辨气,感觉超乎常人的灵敏,再加上灵力掌控自如,倒也是战斗中的一把好手。
同门的弟子便尊称他为棋圣,而他给自己定下的道号是“青石”。
青石的纵横,青石的棋盘,青石就是那沉重的世界。
他当了许多许多年的青石,直到他开始怀念山中那青石的棋桌。
终于有一天,他说明情况之后,忍不住下山回去了故居。
蜀山掌门李逍遥多少也对他那个神乎其神的师父有些好奇,便也陪同他一道去了。
他没有拒绝。
又摸到那熟悉的纵横,还有光滑冰凉的石面,他百感交集。而他身后的李逍遥却在查看了棋桌后倒抽了口凉气。
你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李逍遥问。
他摇头。
他对救助自己的人一无所知。
然后李逍遥说:
你知不知道,这棋盘的纵横,是被人用指头生生在这青石桌面上划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这四周围残留的气,并不属于任何人,而是属于仙家气息的?
他默然了。
他有出色的辨气的能力。但是他并未想过对方的来历。
似乎从那人的一出现,他就认定了他们是一样沉重冰冷的白子。
是要连在一起的,不问出处的。
——直到那人离开的时候,他都这么以为着。
而现在,他终于想起最后那枚火烫的黑子。
直到这时候,青石才发现那个人不是冰冷而沉重的。
回忆起他那些淡淡的话语,青石才感到其中的暖意。
棋盘是方的,棋子是圆的。
黑子是温的,白子是冷的。
路,还有这人间,不止是用来看的。
左手白子,右手黑子。这便是你我各自的士兵和亲人。
曾经有那么一个仙人,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世界给了他。
那便是黑白方圆的世界,纵横清楚,让一个瞎子也不会走错。
《试炼》
【龙幽主,魔界取材仙三系列设定】
他被丢下来时还没做好准备,那感觉就像让一个人类只抓着副筷子去挑战老虎。
他试图在半空控制好身体,但是他对于这种没有方位感的虚空还不适应,他撞在一边,然后又被弹向另一边,骨头疼得钻心。即便他及时改变自己的外衣,让它们变成一套护甲也太迟了。
然而他是幸运的——当他重重摔在深渊的底层的时候他想——他没有撞上神魔之井浮块那些尖锐的棱角,没有头破血流,只是一身淤青地掉下来。
他是幸运的。
龙幽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冰冷的金属的地面坐了一会儿,等待着身上的淤青渐渐消退。
魔族顽强的生命力有时候是个折磨,特别是当你身受重伤的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往往最令人讨厌。
龙幽看了一眼他身边,一同参与试炼的小魔里的某个女孩落在了他不远处。
她的脑袋开了花,血红雪白的一朵花。虽然还没死,但是黑暗里那些赤红的眼已经逼近过来。
神魔之井的深渊有许多上古魔兽。它们从来不敢跑到上面去,因为会遭到高等魔神的围攻。
不过这个试炼深渊的确是它们的天下。
龙幽再次感叹自己的幸运,他身上没有会引起野兽注意的血腥味。
他在那些野兽靠近自己前站起身来——魔兽和其他野兽一样,对于物体的大小和高低这两个概念一无所知,对他们来说,一个站起来和一个蹲着的魔是不一样的。
站起来会让自己更具威慑力。这个,龙幽以前跟别的小魔打架的时候就知道。
战斗中最忌讳什么?
倒下。
倒下就是死亡。只要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就要站稳脚跟。
可是他依然浑身作痛,手无寸铁。
龙幽想了想,手中幻化出一柄似枪非枪的兵器来——在他看来,枪是百兵之王,应该对他有所帮助。
后来想想,他这时候真是好运气。因为深渊里遍布狭窄的地带,并不适合他那种大枪的使用,更何况那时候他还小,拖着一柄枪行走很容易被堵截在半路。
他是幸运的,这里很宽敞,大概是深渊中最宽敞的一片区域了。
龙幽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四周——神魔之井的深渊是连妖魔的眼睛都无法看透的纯粹的黑暗,据说只有鬼族才能在此畅通无阻——因此他很快就做罢了。
他想试着往前走,但没走几步就感到肩甲擦到了石头上,黑暗里冒出几点火星,吓了他一跳。
有什么野兽在他身旁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叫声,听起来好像谁在用长指甲挠在铁板上。
很不巧,他撞到的似乎不是石头而是某种魔兽的披甲。龙幽的心里一凉。
但是魔兽还没动静,他便小心翼翼地,缓慢地往后退去,直到感到一双手抓住自己的脚踝。
龙幽来不及想这到底是不是其他小魔族,他迅速扭身,反手一刺,眼睛的余光瞥见一双青紫的断手颤抖了一下缩回了地下。
是魔爪,这深渊里最弱小的一种魔,却也是最阴险的对手。它们只是某种冤魂形成的转瞬即逝的实体,却对血肉有着可怖的欲望。因为脆弱到甚至无法亲手杀死一个年轻的小魔,它们只能作为魔兽的帮凶存在,隐藏在黑暗里下手……
龙幽松了口气:虽然如果方才拉他的是个濒死的同族他也还是会毫不留情地刺下那一枪,但没有误伤同类,多少对他也是个安慰。
龙幽并不想当杀人狂,他的宗旨是魔不犯我我不犯魔。
他继续后退,没再听见那头魔兽的声音。然后他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前行。
行走的过程中有时候会踩到滑溜溜的东西,也许是血肉,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龙幽便绕开它们,他知道这里可能是魔兽的食场。
当然,在魔兽大量聚集的地方,这样也无法避免和它们正面冲突。
龙幽年纪还不大,修为也不算深,无法跟这些法力高强的野兽拼法术,更没必要在这里跟他们耗。死在这里可不算英雄,因此龙幽能逃就逃——说起来并不光彩,但其实能从这些怪物手里逃出来也是要费上很大力气的。如果龙幽手中拿的是凡间的兵器,此时大概早就换了五六次了。
既便如此,他还是付出一些代价。受伤是难免的,就算身为魔族拥有强大的复原能力,可是这种天生的优势也随着他在深渊之底的时间延长而慢慢减弱。魔力并不是取之不竭的力量来源,魔族也不是不会累。
带着一块被咬穿的肩胛骨运枪的感觉令他冷汗直流,一个搞不好被咬穿的就可能是脑袋。另外还有小腹的伤口没走一步都会抽痛——那个伤口很深,再深一点就可能是致命伤。
他继续行走,加快速度,感到四周围一种特别的臭味越来越浓。
带着羽毛的腥臊的一种臭味。
他的目的地近在眼前。龙幽小跑起来,他冒险隐去了手中的大枪。
马上要到雷音鸟的巢穴了,野生的雷音鸟不喜欢武器。这种六界之中最神奇的鸟类拥有顶尖的飞行技巧和神奇的习性——它们乐于翱翔于无边的虚空,却总是栖息在最深最恐怖的深渊之中。它们孵蛋的巢穴是用尾部蝎子一样尖锐的钩刺击打出的金属坑,它们凶猛狂暴,然而一旦被驯服就将忠诚一生。
如果一个魔族没有自己的雷音鸟——好吧,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除非那只雷音鸟死了。因为雷音鸟是从小魔们的试炼深渊里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任何胆敢在深渊里使用空间法术的小魔,都会被传送到某个金属岩层里去,然后在那里冰冷地,缓慢而痛苦地死去。这里根本就是空间法术的禁区。
龙幽必须驯服一只雷音鸟。立刻,马上。雷音鸟比魔兽们更可怕。一个带着伤的魔不应该出现在这么可怕的鸟群里。那边就有个被吃得差不多的尸体,整个躯干就只剩下一层皮。
和其他的野兽一样,挑剔的雷音鸟特别喜欢内脏的味道。
龙幽想他绝对不要变成那样。他抬头看着上面黑压压的鸟群,有几只雷音鸟正在拍打翅膀准备落下来仔细看看这个入侵者。它们饿得眼睛发绿……当然,它们的眼睛一直就是绿的。
在危机面前依旧保留一定的幽默感是龙幽的一个优点。这让他能很快镇定下来。
龙幽不是左撇子,所以他后退一步的是右腿,然后他微微躬下身,做了一个跳跃的准备动作。
雷音鸟有一个明显的弱点,但是却被隐藏在翅膀,利爪和毒刺这几个大杀器之下。驯服雷音鸟,是一种搏命的举动。
龙幽看准了第一个将要落地的雷音鸟,他的手下意识地握拳,不过又马上张开,它们呆会儿一定要及时抓住。
时机的把握很重要,等到雷音鸟完全落地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当然,跳得太早完全扑空的家伙也是死路一条。
因为腹部伤口的影响,龙幽的起跳不算太完美。他几乎直撞进那一双爪子里,利爪和翅膀间的雷电穿过他的身体,疼得他直打哆嗦。
但是那双爪子还是没抓住他,他往前扑去,抓住那条铁链般结实的金黄色钩刺。
意识到自己被猎物暗算的雷音鸟一声惨叫,突然振翅上升,然后在虚空中猛烈左拐右转,钩尾在半空一阵乱甩,重重击打在各个浮块上,叫金属岩层发出沉重的振鸣声。而来不及转到另一边的龙幽几乎被这几下打得彻底昏厥过去。
他想吐血,这是说真的,他的肋骨大概断了,脊柱骨没断都是他的幸运。
不过手不能松,就算死了也不能松手,雷音鸟已经不知飞出多高了,从这里落回深渊绝对只有被摔成肉饼的份儿。死亡是最难看的存在状态。龙幽以前淘气的时候去鬼界转悠过一圈,回来之后更加怕死。很多魔都说他简直不像魔族。
但是怕死有什么不对的……因为怕死才会更努力地要活下去。
龙幽一直这么想,现在也是,他听着风在耳边吼叫,声音大到让他分辨不出混在其中的雷音鸟惨烈的嘶鸣,他的脑子现在基本上什么都不想,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存在着。
抓住。不然就是死。
然后又是“嘭”的一声。这只畜生还在挣扎。这次撞到的是龙幽的侧面,受伤的一侧肩膀也许完全毁了,不过等以后活下来他有的是时间修养……
他想,把已经失去感觉手抓得更牢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雷音鸟的挣扎才渐渐变慢,最后停息,它哀鸣着落在最近的一个浮块上,它知道认输对它来说意味着什么。
它不会死,但是会失去自由。你败了,总要付出点代价。
龙幽其实一点都不想站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想要站着很成问题。可他还是下地,站起身,走过去。
大鸟把它的头低下来,它的神情悲伤沉重,雷电的光芒从它身上淡去,它曾经凶狠锐利的目光里只剩下驯服和畏惧。
龙幽把手放在它温暖的,金黄色的喙上。
“别这么难过,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笑着,以尽量有型的架势说完这句话,终于两眼一翻彻底倒了。他的雷音鸟急忙用头托住他的身体,用鸟眼很仔细地打量了它的新主人一阵,谨慎地确认他是完全昏过去了,才小心翼翼地衔起年轻的主人,丢到自己背上。
接着它展开翅膀,歪斜着它的鸟脑袋思考了好一会儿,看准了一个方向腾空飞起。
——那里是魔族的城市,正要迎接新成员的到来。
END
《变形记》
变形记
——这是在龙幽离家出走前的一件小事
魔翳回家之后看见一团紫不啦叽蓝不楞噔的玩意在自己的椅子上时,想也没想就拎着那毛团的尾巴将它丢了出去。
——什么啊!哪个混蛋家仆又带孩子过来了,说了工作时间不许带孩子,玩具都不好好收拾!
魔翳拍拍手,皱着眉头往里屋走了几步,这才发现龙幽好像又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魔翳连找都懒得找。
男孩子越大越讨厌,龙幽肯定是又跑到哪里野去了。累了自然会回来,管那么多干嘛。
魔翳觉得能有这难得的清净真幸福。
另外工作时间他一向心无旁骛,所以对于门外“砰砰”的声响,魔翳完全没有在意。
后来等到魔翳准备休息一下去外面透透气时,才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劲。
刚才丢出去的垃圾,好像长了一张挺可恨的脸,有点像……有点像……我擦!
魔翳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门口,开门,朝外看去。
蓝紫色的龙幽脸包子正一脸委屈地望着他。
这特么的是肿了么?!!
魔翳和包子大眼瞪小眼了半柱香的功夫。
然后魔族大长老低头捂住脸,抖了一阵之后终于没能忍住。
魔翳很没形象地爆出一阵大笑,声音是古老小说中嚣张跋扈的反派最常使用的“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的音调。
八神表示鸭梨很大。
帅气的龙小幽表示很郁闷。
眼看着那包子红了脸,蹦蹦哒哒就往远处跑,魔翳当机立断一脚踩住它的尾巴,一个箭步俯身伸手把这玩意倒拎起来。
“你的变身还蛮有特色。”
快笑得背过气去的魔翳努力沉着脸说。
被抓着尾巴倒挂着的龙幽露出无比愤懑的神色。
为了避免自己活活笑死的魔翳立即转过脸不看龙幽,同时返身回房将包子丢到床上。
包子龙幽滚了几滚总算正过了身子,依旧一脸愤愤。
魔翳决心不再管他。
魔翳在桌子前坐下,试图再次进入工作状态,不久就宣告失败。
他嘴角抽搐着看了一眼在床上蹦蹦跳跳的包子,忍无可忍地把外袍解下来丢了过去盖住了它。
“给我老实待着别乱动!!”
呵斥声里隐隐带了些忍笑的颤音。不过龙幽包子总算老实了。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
——你问后来?
后来龙幽当然是变回来了,和他变成包子时一样,毫无预兆,莫名其妙就变回来了。
想想看,瑟缩在魔长老袍子下面赤身果体的龙少主……
所以魔翳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去平息“魔族大长老有恋童癖”的谣言,而倍感羞愤的龙小幽就此离开了魔界。
这,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