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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三外】【隐重卿】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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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都血云
不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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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都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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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仙三外】【隐重卿】六道   【仙三外】【隐重卿】六道 Icon_minitime周四 八月 21, 2014 10:40 pm

引子:

他的出生伴着鲜血。
他看见他的父伸出染满赤色血液的手。他不知那血液来源于谁,他只是遵从本能还击。
没有任何生物的生存竞争会像他们这一种一样残酷,父亲试图杀死儿子,儿子试图吞并父亲。
他们视血缘于无物,因为他们无血无泪。
他在鲜血中诞生,不哭不笑。
他只遵从本能。
他要活下去。




当你面对杀气腾腾的猛兽或者敌人时,你也许会产生错觉——似乎有股强风从你面前压过来,让你茫然无措。
徐长卿此刻的感觉就是如此。就在他的正前方一段距离,有什么危险的生物潜伏着。身为仙人的他比普通人要敏感的多,所以如果现在逃命还来得及。
但是他抬头看看飞向天空的惊鸟,还是迈动步子选择前行。
——若此处真有强大的妖魔,放着不管便定会伤及无辜。既然发现了,他就没理由不管。
徐长卿是个不惜命的仙,闲下来的时候他甚至常常会想:
为什么师父和紫萱他们都死了,却只有我活了下来?
仙人不吃不睡,徐长卿没有梦。可是他闭上眼的时候,那些鲜血仍然会浮现在他眼前。
为什么只有我活了下来?
徐长卿不惜命,虽然他也不想白白浪费自己的性命。
他要死,也要死得有点用处。
他要死,也要死得其所。




浑身是血地逃过追兵,他勉强用了个空间法术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的空间法术是刚刚从追兵那里看来的,十分不熟练,因此他出现的地点是人间最危险肮脏的沼泽。
腥臭的死水很快包围住他的躯体,好在他并不需要呼吸,然而这里仍然危机四伏。
沼泽底下的藻怪和寻找替死鬼的水鬼都循着血气慢慢浮起,岸边的鳄鱼和蟒蛇缓缓游入水中,他睁大紫色的眼,好奇地看着它们。
他遵循本能,用柔软的小手上尖锐的爪趾撕开水鬼泡涨的头颅,将藻怪和和蟒蛇撕成血淋淋的碎渣,从鳄鱼的嘴巴将那庞然大物扯成两半,然后埋头吞噬它们痛苦扭曲的魂魄来修补自己的伤口。
一些水鸟被惊起,逃得慢的就变成了他试验自己力量的靶子。
碎肉和羽毛在半空炸开来,他舔舔嘴唇,摇摇晃晃地爬上岸。
现在他的腿更有力气了,他可以扶着树干站起来。
他蹒跚着走出一小步,之后便稳稳站住。
他好奇地望向远方。
那里有他不曾见过的生物,他听见语言。
他要去村庄。



徐长卿几乎被那一片狼藉的战场惊呆了,唯一令他庆幸的是这怪物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但是……它是什么?
仙人在干土上看到小小的泥呼呼的脚印,开始是手脚并用,然后是只有脚印,好似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一个小孩子杀了这些猛兽和恶鬼?
徐长卿想他一定漏过了什么,直到他感到那股阴冷的风从某处扑向自己。
他看见那个小孩子,秀美得惊人的小孩子站在沼泽对面,歪斜着头,眯起紫色的眼睛盯着他。
这孩子的嘴上有鲜血,手上也有。他的额头有一缕紫色的火焰轻轻跳跃,他的耳朵是尖的。看到徐长卿的刹那,他身上那村童一样的衣服瞬间变成更讲究的长衣。
他的大眼睛有点像紫萱,但是瞳孔细长,眼神冰冷而且凶残。
徐长卿总算明白自己碰上了什么了。
这是魔神的孩子。



他遵循本能。
他的身体现在很舒适,而且他想要学习,所以他并没在村庄里动手。
那些人类的笨拙的语言对他来说太过小儿科了,他很快学会他们的所有对话。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名字。
人类的父母会给孩子取名,但是他们那一族没有这个概念。他只好自己给自己取名。
他在一本书里发现一个词,他觉得好听,便拿来做自己的名字。
他叫“六道”。五灵六界,六道众生,他自是其中之一。
他想他叫“六道”,这是个多么好的名字。只是他怀疑是否会有人这么叫他。
他渴望有人这么叫他。但是他有种感觉,这里的人不会喜欢他。
所以他立即回到了山林,那些妖魔或者会畏惧他。他可以强迫他们用敬畏的口气呼喊自己的名字。



一个初生不久的魔神,又流落到了人间——这个小魔头就算魔力更强,却未必斗得过灵力稍逊于他,却经验丰富的徐长卿。
徐长卿在想自己有几成把握杀死他,他的手心被汗水浸得又湿又凉。而那小小的魔就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这个小东西看上去柔软而且无害,像所有人类的小孩一样稚嫩无知。
他有没有杀过人?
徐长卿开始想。
如果没有,我不想杀他。
仙人觉得自己的想法多么愚蠢,但是他的手就是没法拔出剑来。
他犹豫得太久,那魔神突然现身在他面前时已经晚了。那道紫影好像就那么一闪就到了他眼前,抬头望着他。
小魔的瞳孔缩成可怖的一道细缝,徐长卿猛地就觉得寒意彻骨。
“叫我六道。”
他说。声音特别冰冷,但是仍然掩饰不住未脱的稚气。
“六道?”
徐长卿出于困惑,本能地重复了一遍。
六道点了点头,他脸上没有笑容,但是徐长卿就是觉得这个小魔头似乎很高兴。
接着六道就消失了。



那个男人不是妖,也不是人,也不是鬼。
六道想起自己在书上见过“仙”这个种族。他想那人大概是仙。
六道想他并没用敬畏的口气叫自己,但是他是第一个证实这个名字属于六道的人,所以他没杀了仙。
因为他心情好,便也不想再毁坏什么,只是在傍晚的时候,烧掉了一些妨碍他视线的树木,好让月光落下来。
他看着月亮底下的村庄,看着那些灯盏一户一户地熄灭,看见小孩子们被家人扯进家门。
他看着那些人的脸,远远看着他们五官的微小变化,然后自己走到沼泽边,就着一小汪水看着自己的面孔。
他发现自己的脸僵硬,无趣,很令他恼火。于是他拉扯自己的面皮,从眉毛,眼角,到嘴巴。
他学着那些人的表情,却越学越不像,最后他生气了,伸手一拍水面,惊起一片污浊的浪头,有些青蛙和小妖蹦出来,立即就在半空成了一团火球。
他大发雷霆地把整个沼泽掀了底儿朝天,搞得自己浑身都是污泥,却还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觉得头顶的月亮和星星都太碍眼了,试图烧掉它们,但是它们离他太远了。
他愈发地暴跳如雷,终于扭头往野林更深处走去。
他想他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个仙。



村庄还是一片祥和。
确定那个六道并未伤人之后,徐长卿没来由地放下心来。
也许我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他是魔神,落到人间,早晚是要惹祸的。
徐长卿想,因为不安而忍不住走到院子里。
刹那间他便看见六道就站在他的门口,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一个小小的魔神,冷着一张脸,却绝对是孩子气地怯生生地堵在一个仙人的门前,这情景有多好笑?
一点都不好笑。因为徐长卿能感到他很生气,他看见六道靠近的地方,连石头都在融化。
徐长卿想拔剑,却发现自己把武器放在了房里。他手无寸铁,如果只用法术相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想了想,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六道?”
他强迫自己把对方当作一个小孩子,六道则歪着头冷冷地打量着他。
徐长卿想自己或许是在与虎谋皮,但是他还是鼓足勇气向前了一步,保持着自己平和的微笑。
“六道,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令人惊讶的是,当他前进的时候,六道反倒后退了。小魔头朝他咧着嘴巴挤眉弄眼,表情要多狰狞有多狰狞,开始还把徐长卿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发现,六道的杀气反倒消去了。转念一想,他明白了六道在干什么。
这个小魔头在学他的表情,这个小魔头想要笑。想要笑?
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笑?所以才显得这么冷酷?
徐长卿惊讶之余突然觉得这个小怪物有些可怜。
魔神都是无父无母的。不知道这个六道是如何到这里,之前又经历过什么?
他看着那与紫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忍不住跨前一步,伸出手去。
“六道,你可以进来。”
他说。
六道却一甩头,发出一声怒叫,长长的一直到达脚踝的紫色长发在月亮下闪闪发光。
之后他就再次消失了。
徐长卿在院子里又伫立良久,确定今夜六道不会再来,这才转身回去。



从那个仙那里回来,六道依然没有学会表情,他没法说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对于所有感觉的描绘只有两个词:舒服与不舒服。当那些追兵伤害到他时,他感到不舒服,当他吞噬那些妖魔的魂魄的时候,他就感到很舒服。
但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他躺了一会儿,攀上一棵树,看见对面的树杈上有个小小的鸟窝——在他到来之后,所有的动物都遗弃了自己的巢穴逃命去了——而这个鸟窝里还有两颗孤零零的白花花的蛋。
他像猿猴一样轻巧地跃过去,可是极细的树杈还是颤动起来,窝里的一颗蛋滚到了树下,“咔嚓”一声碎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听见魂魄的叫声,不过底下那一滩红红黄黄的东西里面并没什么东西升起来,于是他又转而望向窝里的那一个。
六道捡起那个蛋,它像块冰冷的白石头一样静静卧在他手里。他眯起眼仔细打量它。
令他不解的是,这个东西既像活的又像死的。他感觉得到里面属于活物的脉动,却没法看清楚那一团朦胧而不成形的魂魄,这些雾气一样的东西在蛋壳下面流动着,最后靠在他掌心停住,似乎觉得那里很舒服。
六道想了想,拢紧了手,一个瞬移回到了树下。他透过指缝往里看着,看见那些白雾一般的魂魄正像是开水一样沸腾起来,一个毛茸茸的形状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只鸟,小小的,蜷缩着,沉睡的鸟的灵魂。
六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颗被他温暖起来的蛋。
一只鸟的魂魄在他手里成形了。



太阳刚刚升起徐长卿就听见自己房外传来一阵吵人的鸟鸣。
是那种属于雏鸟的,饥饿的叫嚷。
徐长卿想这也许是只不小心掉出窝的小鸟,不久便会被大鸟带回去,也就没放在心上。但是不大会儿这声音竟然近了,几乎停在他房门口。
徐长卿终于明白不对劲,走过去一开门就愣住了。
六道正一脸阴沉地站在他门前,双手还捧着一只刚刚孵出的小鸟和一堆碎蛋壳。
这情景实在十分的诡异,徐长卿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说了一声:
“进来吧。”
“它出来后就一直叫。”六道说,语调冰冷,面无表情。
“它饿了,当然会一直这么叫。”徐长卿回答,看看六道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只好皱皱眉头,“……你没有喂过它对吗?”
六道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徐长卿突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算了……你跟我来……”
仙人挥挥袖,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六道就乖乖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一直小心翼翼地捧着小鸟。

隔了四五十年,徐长卿没想到自己还会跟个小孩子一样去挖蚯蚓。
当然,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用不着木棍一类的简陋的工具了,只需要用手指一勾便能将一层土掀翻。
但是……一般来说,仙是不应该杀生的。
轻轻切断那些红色的小虫时,徐长卿颇有几分无奈地想。
六道就和他一起蹲在地上,看着徐长卿把那些红虫子塞到小鸟的嘴里,只一次,他就不许徐长卿再喂了。
接着徐长卿看见他眨了下眼。
他们身旁的地上马上出现一个足以活埋一头熊的大坑,无数蚯蚓刚刚在断层中露了个头,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的拔了出来。
六道面无表情地把这些不幸的虫子在半空碾成一团肉球。
徐长卿强忍着恶心伸出手拦住他,说:
“停下。”
六道立即转过头来瞪着他。
徐长卿马上感到那股强风几乎直灌进自己喉咙里,可他还是指了指小鸟,努力开口道:
“你会把它撑死的。”
六道的动作停了停,肉球就在半空悬停着。
“撑死?”
六道反问。
徐长卿再次感到自己真是在对牛弹琴。



小鸟有灰不溜秋的绒毛和黄色的尖尖的嘴,眼睛小小的黑黑的。
六道觉得它真丑,简直是丑死了,还没有翅膀,怎么会是鸟呢?
仙却说它长大后就不是这样子了。
六道并不相信,却也知道这个仙没胆子骗他。
但是这只鸟到底要多久才能长大呢?
六道又喂了它一条蚯蚓,看见小鸟的嗉囊鼓鼓囊囊的,知道它是吃饱了,便停了下来。
他心里有点着急,他已经照顾了这只鸟足足两天两夜,可它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除了吃就是叫,再不就是睡。
对了,昨天它还把屎拉在了他手上。
他没有怪罪它,还替它赶走杀死周围的妖魔和野兽,它应该感激。但是它没有。
六道很不耐烦,特别生气的时候他会命令它赶快长大,不过这只鸟却始终无动于衷,饿了就叫,饱了就睡,最多撑开眼皮看他一眼继续睡。
这只鸟不怕他。
真蠢。
六道感觉既舒服又不舒服。

十一

徐长卿其实有些怵头碰到六道,这些天来,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转职兽医了。
——不,是鸟医。
而就在他准备搬家到别处去的时候,六道竟然又找上门来,那只唧唧乱叫的小鸟就蹲在他手里,歪着脑袋打量着四周。
双方相顾无言好久,徐长卿才惊讶地注意到这只鸟已经长出了些许棕色的羽毛,他看了看那些黑色的花纹,朝六道赞许地点点头:
“是只麻雀,它不久就能飞了。”
小鸟像是听懂了一样,短促而喜悦地“叽”了一声。
六道低下头想了想,咧开了嘴。
“太好了。”
他笑着说,笑容比之前熟练许多,但还是有点生硬。
徐长卿想,等这只小鸟完全长成,六道大概也能完全学会笑。
令他高兴的是,六道似乎对人没有威胁。
“六道?”
这次,在小魔头走掉之前,仙人塞给他一包桂花糕,告诉他这个是甜的,可以吃。
六道冷着脸一声不吭地接了过去,打量了许久。
“谢谢。”
他面无表情,生硬而且勉强地说,接着就消失了。


十二

六道没吃过桂花糕,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甜”,但是他的确喜欢这种气味和味道。
这是“甜”。
这种舒服的感觉是“甜”。
他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吃着,想要记住这个感觉,麻雀在他的另一只手上“唧唧”叫着。
六道想了想,掰下一块桂花糕放在麻雀面前。
小家伙已经可以自己四处乱蹦了,立刻就扑打着翅膀飞过去。它似乎天生就知道这是可以吃的东西。
它天生就喜欢这种味道,吃得欢欢喜喜。
六道于是不吃了,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小鸟吃,然后静静地用油纸把剩下的点心包好。
六道想自己反正并不需要吃这个东西。

十三

徐长卿的搬家计划最后被他自己中断了。
让一个魔就这么留在这座山头,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而这天他终于下定决心去六道那边看看,这个小魔头每天到底在干什么。
找到六道其实一点都不难,魔神的作风永远嚣张跋扈,他们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做“低头做人”。
徐长卿看了看林中某处魔力大盛的地方,暗自苦笑。
然后他迎着那股迎面而来的强风,缓缓前进。

十四

关于鲜血和过去的记忆回归得极其突然。
六道嗅到同族气味的同时,那股可怖的本能也在他身体里悄然苏醒。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六道想要活下去,他必须逃走,现在必须逃走。
而小鸟瑟缩着,用渐渐坚硬起来的嘴巴靠在他掌心里,温暖的脉搏颤抖不已。
六道看看它,伸出指头点了点它的额头,它并不躲闪,只是抬头用黑亮的眼看着他。
它已经长全羽毛,额头棕红像是上好的枣木,黑色的花纹和斑点环绕在脸颊两边,翅膀和纤细的小腿都充满力量。
但是它还不会飞,没有人教过它如何飞翔,它也从没离开过六道的掌心。
它脆弱无助。
它全心全意地信任六道,直到六道突然冷酷地将它抛向半空。
紫色的火纹跳跃着,小鸟尖叫起来,而六道展开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真正的笑颜。

十五

徐长卿听见一声尖锐的嘶鸣,像是地狱含冤的恶鬼绝望的嚎叫,又像是深渊里不知名的野兽愤怒的挣扎。
那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却又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觉。
他感到那股一直压迫着自己的风压突然消失,不禁困惑而震惊地停住步子,诧异地望着不远处一片狼藉的沼泽。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除了被丢在地上的桂花糕的油纸包,掀开的一角隐隐露出些被潮气熏得变质的点心残渣。
除此之外,四周是一片静谧。
徐长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接着他听见树丛中一声轻响,慌忙回头看去,却不是六道。
只是只羽毛刚成的麻雀,惊魂未定地低声呜咽着,带着渐渐黯淡的紫色火纹消失在天边。


尾声

六道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徐长卿并不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但是六道离开之后,这山头也渐渐恢复如常,沼泽里再听不见妖魔鬼怪的惨叫,树木也重新抽枝发芽,该生的山精鬼魅也开始探头探脑。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当然,也不全是。
徐长卿偶尔能看见一只麻雀在这附近徘徊,额头上带着一个十分眼熟的紫色火纹。沼泽里的任何妖怪野兽都不敢靠近它,因此这只麻雀成了同族中的寿星,活到很老很老才死去。
徐长卿当时就在现场,他看着它静静地落在沼泽边的地上,静静地望着自己。
老麻雀的嘴巴已经脱了皮,眼睛也倦怠无神,只有额头的火形纹依旧闪闪发光。而等到它倒下,这小小的魔族刻印便也慢慢黯淡,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长卿动手埋葬它的时候,魔尊重楼就在某处看着,然后消隐无踪。
沼泽再次陷入沉寂,它曾经的主人,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附篇,无题

魔是很顽强的生物,不死,不灭。
而当他们生命的火焰快要熄灭的时候,解体的同时也意味着新生。

重楼重伤昏迷的那段日子,有些像人类的灵魂离体。但这一个灵魂却不是受他控制的。
一个全新的小魔,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小魔,带走了重楼一部分的力量,却没带走任何记忆。他成长带来的代价是重楼越发的衰弱。因此他的生命并无法长久,魔尊忠诚的仆人不会容许他的存在。

他死去的刹那,重楼在脑海里听见尖锐的,绝望的嚎叫,魔尊在可怖的痛楚中醒来,大汗淋漓。
重楼活着,六道就必须死,反之亦然。

魔尊不知道小魔经历过什么,记忆的传递在他们之间并不存在。
然而那感觉留了下来——当他去到人间的时候,那感觉清晰地浮现在他心里。

沼泽,食物,家,村庄,人类,麻雀,仙人,笑容,桂花糕。
还有死亡和痛苦,留恋,以及牵挂。
六道的一生很短,但是经历的已经不少。

重楼后来看见了那只被六道魔力保护着的小鸟,如果说人类是蝼蚁,那这只更加脆弱的小玩意儿恐怕也就算一星小小的灰尘。
保护它又有什么用处呢,它活不了多少年。
保护它又有什么用处呢,它根本帮不了他什么。
保护它又有什么用处呢……

重楼不明白。想破头都不明白。

重楼后来还去看过徐长卿。那个在六道印象里可能连名字都没有的人。

那时候徐长卿并不知道重楼的到来,但是他似乎隐约明白了六道的结局。
徐长卿偶尔下山,会带些桂花糕回来。然后一个人走到沼泽,把纸包放在地上。
他应该是知道六道再也不回来的,因为那些桂花糕都只是原封不动地堆在那里的,从没被人动过——只有一次,被那只小心翼翼飞下来的麻雀用尖尖的嘴拨弄了一下。
可是徐长卿已经离开,六道也不在了,再没有人帮它打开厚厚的油纸包。
麻雀失望地低鸣着,飞走了。它那小而简单的头脑并无法做过多的思考。就算知道六道的死,它也会很快遗忘的。它那样小小的脑子记不住事情。

——你可见过麻雀为自己死去的亲人悲哀过?每天都有那么多的麻雀被猛兽吞噬,它们的亲戚又可曾悲伤过?

所以六道为什么要保护它呢?

这问题困扰着重楼,直到那只麻雀死去。

埋葬它的是徐长卿。他为麻雀做了一个小小的坟包。
重楼眯起眼睛,他能看见那鸟儿小小的魂魄缓缓升起,像一小团棉絮似的漂浮着,似乎是还有些迷糊的样子,只是一圈一圈地绕着坟包转,却不离开。
“你不必找他,魔是没有魂魄的。”
徐长卿说。

重楼诧异地听见了一声低低的悲鸣。他看着那鸟儿魂魄终于缓缓沉入地下,而徐长卿站起身扑扑衣衫上的尘土,脸上是一片悲哀。

六道和徐长卿没有什么关系。
而那只麻雀的小脑袋应该记不住六道为它所做的一切。
重楼并没有和他们相处的记忆。

但是为什么那悲哀的感觉仍然存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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